【自由副刊．失去與懸念】 鍾文音／戒指的緣分流轉

◎鍾文音

◎鍾文音

那一晚，我像個鬼影似地在街上閒晃，這是一條我熟悉的街，一家裝潢既古典又帶著歐式波希米亞風格的店吸引了我，我推開厚重的鐵門，以眼光掃射衣架，因水晶燈投射在布面的珠飾亮片微光而感到一陣目眩神迷，瞳孔閃爍著，低調奢華的暖調性，霎時暖著我的心。

那是連續好幾日的急凍天氣。

我來到這家店的原因很簡單，單純想走進綴滿璀璨水晶的美麗空間，人多且燈亮之地，只因媽媽臥床，我在那浸滿苦愛的病房日久常感到一種腐朽氣息，為了開挖一條逃逸路線，於是我會像年輕時去漫遊街心，此最能去除病房的苦澀與沉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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處在擠滿物質的空間，那些折扣戰或週年慶或出清跳樓價，彌漫著活生生的人氣，四處有女人為了妝點色身，洋溢著戰鬥的激情，這讓我陪病母親的死寂時光有了些熱度。

這家時尚店華麗，乍看有點像是藏傳法器的繽紛顏色。

上午時光我是個閒逛看貨的客人，這時因買衣飾而認識的櫃姐忽然說起我手上的戒指很特別。我說這戒指上面圖案是一個壇城，我想應該沒有太多人聽得懂我說的壇城是什麼意思。沒想到櫃姐眼睛一亮，彷彿遇到知音似地和我攀談起來，然後我們開始聊起西藏印度的旅行，聊起生死書。

不久之後，她的一個朋友竟來到店裡，嚷嚷著說今天是她的生日，她的朋友邀她一起吃個飯慶祝。她哀歎地說，但我得上班啊。

我看著櫃姐竟說，我可以幫妳代班，如果妳想要去和朋友聚會的話。

她聽了高興極了，說好久沒休過假。她很想要放假，當然這樣的信任建立在我是她認識的客人，電腦也有我的資料，但我想最重要的應該是她找到一個和她在信仰上走著同一個方向的人。那一天我本來打算離開媽媽病房之後要去咖啡館寫點東西，一聽可以打工，心想與其在咖啡館花錢，還不如在美美的時尚店賺點錢。

正牌櫃姐教我電腦收銀刷卡與發票之後竟就放心地和朋友走了。

一個美麗的西藏戒指竟媒介了我一個打工機會。

後來我把這個有著蘊含祈福圖騰的戒指轉贈給一個傷心失去至愛的朋友，我偶爾會思念起這個戒指，但更歡喜這戒指的美與力量安慰了一顆心。這戒指不在我的手指了，但卻也不曾失去。

就這樣，我當起了時尚服飾店的代班櫃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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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去與懸念】隔週週一見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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