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副刊．啟蒙詩】 楊智傑／動筆前，先漫遊

◎楊智傑

文．照片◎楊智傑

不滿於純粹、不耽於傷感。詩的喧譁、騷亂、難以預料與不可收拾，總會在某個特定的時點出現，並讓現實世界取道進入寫作心靈。二十一歲，在深夜學餐第一次讀廖偉棠《波希米亞行路謠》，立即明白了此前的寫作缺乏了什麼，有必要立刻去喝一碗蘿蔔排骨湯。

沒錯，缺乏的正是「現在」，不經思想駕馭、無限繁複、隨時變形的現在──《波希米亞行路謠》打開了閥門，讓當下的事物流入。接著，只要擁有一種與之應和的聲音，重要的是找到那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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聲音並不缺乏。人，開始漫遊、走路，聲音就會浮現。店招燈箱、租屋字條、私語的情侶、街角的小黃狗，在在都是節奏與隱喻──隱喻著如其所示的「現在」。我開始嘗試用複合句拼湊所謂「詩意」與「毫無詩意」的事物，看著髮廊裡的假頭顱，塗寫像「風都在遠處吹著別人頭髮／風都在遠處／不來吹妳燙壞的頭髮」這樣的句子（後來我把這顆頭顱送給了小寧）。

五年後，第一次踏上香港土地，背包裡仍是那本《波希米亞行路謠》。從機場快線經青衣直抵九龍，不到一小時，已身在深水埗街頭，那些掛串著銀光CD的小店、水球金魚、賣小熊餅的阿拉伯人，終於明白到啟蒙詩的啟蒙之地，為何只能是香港，這無限繁複、隨時變形的詩之飛地──這曾經最接近整個世界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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