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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入【自由副刊．台語日常】 劉靜娟／你有載具無？
圖◎徐世賢
◎劉靜娟 圖◎徐世賢
救一欉雞卵花
後生問我有「澆水」無？
我講有，昨昏用兩桶水共彼欉雞卵花救起來。
無閒，三不五時才上樓沃水，害遐的樹仔和花草有時飽一頓，有時枵幾若工。台北的天氣真亂來，雨一下落就一、二十工，紲落來可能幾若工出足猛的日頭。遐爾熱，貧惰去沃，耐命的花草猶恬恬仔開花，較袂堪得的就焦去、死去。樹仔種佇大盆，抑是花壇，塗濟，水的流失無遐（hiah，那麼）緊，較有擋頭。
無愛去沃水閣有一个原因：幾若遍拄仔沃好，就落雨！
秋冬以來，樹葉仔落了了，樹仔禿禿是自然現象；毋過，昨昏去巡巡咧，苦楝舅（台灣欒樹）、樟仔樹、楓仔樹攏生葉仔出來，至少有發新穎（芽），kan-na（只）雞卵花規欉光光。伊的枝肥肥冇冇，斟酌（仔細）看，枝的頂頭有發過芽，閣焦去。害啊，丈外懸的樹仔予伊死去足無彩。
我隨提兩桶雨水來沃。
水是落雨天承佇一跤大桶內底的，拄好來做救命水。
今仔日，去檢查，焦去的烏穎邊仔有咖啡色的新穎；枝頂頭摸著也溼溼，活轉來矣。
伊的穎短短曲曲，予我去想著樹趖（樹懶）的跤爪；in的動作世界慢，是毋是雞卵花的動作也仝款？
因為救著一欉樹仔，我講甲喙角全波；啥知影阮囝講：「其實我毋是問你有沃水無，是問你有會當黏紙的水膠無。」
啊？伊若講台語，我就袂聽做「澆水」矣。
幾若个五分鐘
透早去公園買饅頭、包仔，我後壁來兩个老人，瘦的先到，較大箍的排後面。兩人有熟似，瘦的提一張紙起來看，大箍的講：「你做memo paper啊。」瘦的講厝邊央伊買。
我買好的時，瘦的共大箍的講：「你先買。」
大箍的講：「你先來，當然你先買；聞道有先後，術業有專攻。」
我笑出來，掛喙罨，所以是無聲的笑。透早就聽著遮爾（tsiah-nī，這麼）文的對話，心內想：「聽君一席話，早起心情好。」
想著韓劇《我的出走日記》內底彼位過了真失志、閣予頂司欺負、厭世的女主角，伊講逐日若粒積著五分鐘歡喜的心情，就有氣力一步一步行落去；可比佇利便店紲手替學生開門，聽著一句「多謝」會當歡喜七秒鐘；起床時想著今仔日是拜六，會當歡喜十秒……每遍幾秒鐘，加起來一工有五分鐘就好。
這日聽著這兩人的對話，我的好心情就毋但會當維持五分鐘爾爾！
下晡，請水電來修理水錶的開關。樓頂塗跤不時攏溼溼，進前，抄水錶的講是開關鎖袂絚（ân，緊），才會洩水。毋過，水電師傅巡巡看看咧，講毋是開關的問題，是阮的變壓器一个零件歹去矣，愛換一台新的；無換，凡勢一工會爆炸。講甲遮爾驚人，毋敢無換。隨共六千五百箍攢好。啥知影，伊閣斟酌檢查了後，講彼台有毛病的變壓器是阮樓跤的！
愛開錢的毋是我！這聲，我歡喜的心情就有幾若个五分鐘矣。
看久就慣勢矣
S講in兜水管滲水，牽連到樓跤厝邊，姑不而將全部換過。「幾十年的水管，也該換矣；厝邊幾若戶攏換過，阮的算是較長歲壽。」
我講真好，新管一勞永逸。
「毋過做明管，燒水、冷水兩條水管看現現，足鑿目（tsha̍k-ba̍k，刺眼）！」
我講哪無愛做暗管？
伊講做暗管毋但愛加開幾若萬箍，閣著敲壁埋管，時間拖較長；厝內一、兩工無水通用著擋袂牢矣。「上重要的是，水電歹叫，是熟似的水電行，予我姑情，in爸仔囝三人才擠一个下晡和一个早起來做。伊講工人歹叫，欲做暗管，愛閣等一禮拜以上。等遐久，水滴入去人兜，厝邊會哀愈大聲。」
有影，水電是熱門的行業，逐家攏需要；拄著即時愛拜託人來做的穡頭，人肯來就愛感謝，價數也隨在伊開。
「錢開落就開矣，無話講；較煩的是足歹看，閣不時會看著。」
我講看久就慣勢，「隔一段時間你就袂看著管。」
這是我的生活態度。考試成績bái，買著無啥佮意的物件，拄著鬰卒、失望、艱苦的代誌，過一段時間，就袂掛心，甚至共放袂記得。這種對人生的要求無懸（高）的作風，毋是成功人士的哲學。
S講：「啊實在是足鑿目……」
我笑笑，講：「你嘛去過巴黎的龐畢度中心，彼个建築的骨架、管線、機械系統攏總看現現，當初有人批評彼若煉油廠；後來講伊有特別的風格，逐家也看慣勢矣……」
我真gâu（擅）共人開破乎？
你有載具無？
真濟年毋捌去百貨公司買物件，這日若草地人入去大觀園，一樓一樓沓沓仔看，做一點仔「市場調查」，也看這陣的人穿插啥款？無出去行行咧，對現此時台北人的流行完全無概念。
物件選好，付錢的時，店員問我是毋是會員？毋是。有Happy Go無？無。好佳哉我用信用卡，毋是用綴袂著時代、上蓋倯（土裡土氣）的銀票。（這是啥心理？）欲攄卡的時，店員閣考我一个問題：「你有載具無？」「載具」？信用卡是毋是就是我的錢的載具？雖然掛喙罨，伊一定嘛看會出我戇戇的表情。
伊共我解說，載具是佇雲端集中用來囥（khǹg，放）發票的工具；囥佇遐，統一發票除了會當對公家的獎，發卡的銀行閣會對一擺。巴拉巴拉……講一大堆。
佇超市，人會問欲印紙本發票無？我看心情，有時會講欲。兩個月對一遍發票，也是草地人無聊生活內底小小的趣味。我猶痟想有一工對獎的時，會歡喜甲大聲喝咻呢。而且，有一遍收著電子批講我有一張電費的發票中一千箍；隔真久無消息，我轉去揣彼張批，竟然無去矣！揣寄金簿，也無入這筆錢。
所以，看會著、摸會著的紙本發票可能較實在。
我佇群組內底講買物件予人問載具的過程，講：「去一逝（趟）百貨公司，就知影家己有偌落伍。」
有人講伊去餐廳食麵，愛線頂點餐，伊問服務生會當替伊點無？「伊面色無好，我隨出去。」
有人講伊攏和銀行行員和提物件的做伙出門。行員是in翁，負責攄卡和提供Happy Go；提物件、兼提供手機頂頭載具條碼的是查某囝。
所以講起來，阮欲家己出門可能會愈來愈困難。
不過，兩个較少年的就無這種問題，in慣勢佇網路買物件，慣勢利用Uber Eats；也有設定雲端載具。這个時陣，就看會出世代的差別矣。一个閣講伊真gâu點餐，「選我，選我！」選伊去點餐？伊天文的智識足豐富；所以我講伊「上知天文，下會曉注文」。
雖然落伍，我猶是無拍算去下載「雲端載具」，只是心內想：「雲端的載具敢毋是熱氣球抑是飛行傘較合意思？」朋友講我應當去寫兒童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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