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副刊．極短篇】 蔣亞妮／壞習慣

◎蔣亞妮

◎蔣亞妮

他喜歡刮刮樂，也喜歡許多賭博性質的事，像是下注、像是打麻將與樂透，也像是說謊。嚴格來看，壞習慣只是一種習慣，像是抖腳一般、像是亂丟垃圾，構不成一件壞事，所以他也不算一個壞人，甚至不算做錯事。

只要他沒輸錢、只要他沒被發現、只要他沒有越過一條自己心中的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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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現他所有壞習慣那陣子，我剛好在讀海明威與費茲傑羅的傳記，他大概是費茲傑羅派。隱約看來，似乎是個好男人，為妻賺錢、為妻散盡金銀、為妻的病奔波，聽說連他後來交往的情婦，都被洗腦一起對外宣稱，即使他們偷情，費茲傑羅心中仍然只有妻子一人。隱約看來，就是不要細看，細細來看，費茲傑羅真是個比海明威聰明卻自苦的男人。但寫不好就是寫不好，愛上別人，就是愛上別人，這點海明威可比他清楚多了，海明威得到諾貝爾獎時，已經不是別人及自己心中最好的小說家了，他在得獎致詞寫著：「對真正的作家來說，每本書都應該是全新的開始……他應該總是嘗試自己從來不曾或他人做過卻失敗的東西。然後有時候，運氣好的話，他會成功。」運氣不好，勇敢承認寫失敗了，好像也就沒那麼失敗。

我知道，很多時候他不壞，只是一些壞習慣，親愛的，但誰叫我是個小說家。從今以後，我會偷偷觀察，當他又一次在刮刮樂的桌上，不傷大雅地刮開、離開，感歎運氣時，我都會在他那一日的壞習慣清單上，打一個勾，勾完也回到我的桌上。

回來寫小說，反正遲早，都要把人寫進我的小說，壞習慣總比好習慣，好寫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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