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副刊】 王岫／小米，曾有過的回憶

◎王岫

◎王岫

除了稻子煮成的米飯，小米幾乎是我小時候最有印象的五穀之一。六十幾年前，台灣民間曾有過一陣的養鳥熱潮，父親也跟著投資養文鳥、金絲雀、胡錦，還有最便宜的十姊妹……這些小鳥主要都吃小米，讀小學的我，經常要幫父親換飼料，先用嘴巴吹起已被吃過的小米殼花，會在眼前一陣飄散，我再於飼料盒內添加新的小米，然後用掃把掃起滿地的碎殼花。

我每天在父親搭在客廳牆邊，比一個人還高的大型鳥網籠裡，吹著小米殼花，有時散落在頭髮或衣服上，再添加飼料，並要躲避時而因驚動而飛過身邊的小鳥，真是有點狼狽不堪。若不是金絲雀、文鳥、胡錦等鳥兒還算美麗、可愛，可真是一件苦差事。但在客廳間做副業的時代，誰家客廳不堆積副業產品呢？只是我家的副業，是會活動的鳥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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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親養鳥，前面幾年，還小賺一筆，可是他常惜售，不知逢高就應拋售，後來鳥市如同股票市場般崩盤，父親不堪小米飼料的花費，只好草草收場，將最昂貴買進的金絲雀，以十姊妹的價錢賣給鳥店，最終算是失敗的副業投資。而我也脫離灰頭灰腦為鳥兒們吹小米灰殼的日子了。

很多人已不知台灣民間曾有過的這段養鳥熱，我倒經歷過了，留下對小鳥和小米的印象。可當時小米我雖日日接觸，卻總是從飼料店買回來的現成品，就像我常見吃飯的米粒般。可米粒原來的稻穀，我在田裡可見過，服預官役時，還曾去新竹、桃園鄉間助民割稻，整個稻米的育成、收割、打穀過程，大致了解，可是小米生長在土地裡，到底是什麼樣子？倒是一直沒見過，咱們平地的農田，似乎不流行種小米的。

長大後，到朱記餐館吃飯，也有一道小米粥，如果為省錢不叫湯，二十五元的小米粥是很經濟又可代替湯兼稀飯的食物，再點個七十元牛肉餡餅，百元之內，勉強可以吃飽。小米跟稻米一樣可以煮粥，卻總在特別的餐廳才有，一般家庭少見煮小米粥的。故我還是依然沒見過小米在地上是什麼樣子的。

直到最近，植物園在慶祝今年是國際小米年，於園內的南門町三二三日式房舍，舉辦小米特展，展示各原住民部落，連根帶莖的小米品種，我才知道，原來小米長在山上為多，且品種甚多呀！且植物園為配合展覽，也在民族植物區旁野花園的一側，栽植了數個來自信義鄉布農族卡里布安村的小米品種，以及部落裡伴隨小米一起栽植的傳統穀物，我才親眼見到土生土長的小米樣子。看到展覽說明，我也才知道現在吳寶春也做小米麵包了，但我沒吃過，不知其味，或許下次再品嘗看看。

一個小米展，看見的不只是小米的原形和它在土地上的樣子，也讓我回憶起與父親養鳥的那段童年歲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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