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副刊】 陳姵蓉／機不可失

◎陳姵蓉

◎陳姵蓉

顯示電力的電池框格裡只剩下一條細若游絲的血痕。1％。過去半小時，我眼睜睜看著它從4％搖搖墜墜，惶惶流失，直至此刻生死一線，隨時就要陰陽兩隔。

――果不其然，它黑屏了。

筆電氣盡人絕前三十分鐘，我不停來回檢查插座電源充電線，且比照以往急救任天堂Game Boy的慣技，對充電接觸端反覆施行口對口人工呼吸。奈何氣過不了，電進不來，眼下竟是時辰到了。急轉直下自動關機前，電力一度迴光返照激升至8%，我目睹著這曇花一現的貌似轉機，沒地心生淒惻：我這十年相伴、焦孟不離的夥伴，別是要強打著精神笑著道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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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思量，自難忘。十年寒暑，蒼狗白雲，我這老友也算得上是經歷過的了。砸地泡水，折角缺鍵，無役不與，卻也哼且不哼一聲，該碼的稿待修的圖，回回仍舊是它與我十指連心一起走過（或拖過）。與它初相識在千篇一律展銷店裡，跨國資本的日光燈下，跨國資本的塑料檯上。彼時我袋裡揣著也不知跨不跨得過門檻的因寫字僥倖得來的意外之財，弱弱地上門探聽基本款。哪，店員下巴一抬，順著她的指尖我看見它――後來的故事你們都知道了，世間所有的相遇都是久別重逢。

而此際眼前仍是它的黑屏。它的黑屏映著我的臉孔。到頭來，十年對誰都沒下輕手。機不可失，時不再來。古人信不欺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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