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副刊】收到?寄來的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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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攝影◎湖南蟲

距離

距離

經過

?說，是先有了天空，然後才有樹。在這兩者之間，沒有人知道?花了多少心力，翻開泥土撒下種子，等待以最長的歲月。後來，人類找到此處，蓋了一間廟，因為有不可知的崇敬，需要上達天聽。他們在屋頂豢養一對小獸，不斷對彼此拋丟著，一個無解的謎題。從來沒有誰回答過他們，何以值得，擁有這反覆篡改世界面貌的權力？?說，就算從青岸渡寺的位置，隔著?安排的距離，欣賞那智瀑布，這傳說中來自於?引領神武天皇上岸的暗號，我們還是看不見?手無寸鐵的初衷。?特地去到日本，就是為了要跟我說這件事嗎？我知道，武器不是?帶來的，是我們突變的野蠻，需要互相攻擊來滿足自我的存在。?說，這兩隻夾在古剎和飛瀑間不知名小廟簷稜上的小獸，其實最像一開始?對我們的期待：渴望爬上高處、看得更遠，但不過於靠近對方，永遠甘願，屈就於天空之下、山林之中。

經過

?去了柬埔寨，卻沒有特地光臨吳哥窟。我記得那裡有好多的微笑高棉，面對著所有方向展現善意。一張張大同小異的表情出自於?最愛的人物原型，最後卻成為許多鏡頭急於捕捉的神話。這是?刻意略過人潮的原因嗎？天氣好熱，午後一場小雨，同時淋在觀光客和失學的孩子身上，但原諒我無論如何沒有辦法，將之視為公平。?寄來的這張風景明信片，沒有聞名的壁畫與雕像，沒有地雷和古墓奇兵，只有一條再尋常不過的馬路，一邊通往機場，另一邊通往貧民區。我仍記得，那是一個沙土比柏油還多的國度，大風一颳，地面就揚起黃色的塵埃，一種未落定為遺跡的蒼莽心事。然而運氣好的話，抬起頭，還是有晴朗的天空可看，有很好的陽光可以餵給皮膚。可是這兩名膚色黝黑的同類，仍然只是經過，經過許多不屬於他們的文明，經過?是否刻意要讓我反省，?不得已的殘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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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來到花蓮，看見這太平洋的毛邊，馬上就想到?。我幾乎是貪婪地總想多看幾眼，在沿海的公路上，想著日後該怎樣與人分享，轉寄?給我的禮物，連同我的一切送給最愛的人？謝謝?，時時刻刻旋轉著地球使我暈眩，不斷愛上某人。那種心情，約莫也類似我初次撞見這幅多層次藍，彼時的激動。天空與海，真教我難以抉擇，不斷挪移著景觀窗的比例，試圖忠誠地傳達?想讓我理解的愛，其實純粹並簡單。如同那隔著一座森林的距離被小獸馱在背上的、那不斷被經過相對於路途上的黃沙而顯得特別澄澈的，天空，輕易也能使海洋感動，跟隨其變換顏色。所以，即使還有距離，還未互相經過，我也要把這份愛轉寄給——無論是誰，來自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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