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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由副刊】【在家鄉過年.4之 4 】 離島 篇

2011/02/04 06:00

【在家鄉過年.4之 4 】離島 篇

【在家鄉過年.4之 4 】

離島 篇

圖◎吳孟芸

【 蘭嶼】

在蘭嶼過年

◎夏曼.藍波安

對我個人而言,其實在我成長過程中的記憶裡,「過年」有兩種不同層次的意義與感觸;一是原初的「過年」,簡言之,就是所謂的傳統性,其次是,戰後漢人移居蘭嶼之後,引進了讓我們感到奇異的、新鮮的甩龍舞獅的活動,說是「過年」。

就今天的感觸理解「在家鄉過年」這個意義來說的話,我們達悟人固然有「過年」這個相似的意涵,但我們用的詞語是,與自然環境共生的「招飛魚祭」做為我民族迎新年的儀式活動,核心是「祈福飛魚豐收」;而,甩龍舞獅的「過年」在我小島上的記憶是「恭喜發財」,核心是「發財」。乍想,對於新的一年的來到皆有其共通性,那就是人類都在追求「豐腴或豐餘」,而其詮釋的差異就在於文明化的深淺。在此無意再進一層次地贅言。

「在家鄉過年」我個人的逆向感觸是,我是個浮雲遊子,我曾經。但我的回家是參與部落裡的「招飛魚祭」,這是家族的年度團聚,這是我的最愛,許多的故事與對我的啟蒙從這兒開始。其次的感覺是,好像我是個浮雲遊子,是長久居住在都會的「漢人」,回家過那個漢人的「過年」,我有被碎化為漢人的感覺。第三,事實上,是我的小孩回家過現代化後的年,回家與他們的同學團聚,是我們的下一代在過年,可悲的是,我沒有增(壓)歲錢給他們。

說來也巧合,今年的這個「過年」跟我部落的「過年」就在同一天,這一天我會與我的表姊夫、兩個堂哥在我已八十五歲的叔父家閒聊,很希望再次地聽他古老的故事,在他的記憶力還沒有完全碎化之前。在那之前,我也會再次地去潛水射魚,給叔父一尾男人吃的魚,潤一潤喉音,陪著他唱祖先航海的歌,陪著他唱大伯與父親留給他的歌,這是我現在要過的年。●

【金門】

魚躍金門年

◎吳鈞堯

記憶是跳動的,如魚躍,我只能在它翻身、跟光照會的時候,忽然記得,沒錯的,我就在那個畫面中。

……我就在許多個愉悅的午後,看榮德堂哥攤平許多張裁得方整的鮮紅紙張,執毛筆、蘸墨,翻開一邊的春聯用字冊子,依據張貼房間的不同,寫上字;大門的、房間的、衣櫃的、米槽的,還有豬圈跟堆放乾草、讓牛羊過冬的柴房。

出動了,春聯大隊由大哥領軍,我跟小弟分別提著一桶漿糊跟高粱梗編做的小掃帚。掃帚浸在漿糊中,飽足地吃了一肚子,在門楣兩邊反芻、吐乾,大哥定好位置,貼上春聯。

炊煙是美的,白白的一縷縷,升自每一戶人家,彷彿代替我們仰起頭來,跟天說,儘管年代未必美好,這卻是我們的富足,請您先行享用為您奉上的發粿、燉雞、煎魚以及炸芋頭。

魚翻身時,年忽然來到晚上了,廳堂中,爺爺、奶奶高坐,孫子輩由長而幼依序拜年。我們是真的拜下去,頭幾乎碰到地上,媽媽在我身後,拜跪時叮嚀地說,祝阿公、阿嬤新年快樂,長歲壽。我默默地聽,始終沒有開口附和。「嘴花壞」是媽媽無法輕易更移的毛病,竟會遺傳似的,大哥、小弟跟我的孩子,也都說不慣過年的吉祥話。

有一年,不過初一傍晚,我幾已花光壓歲錢,我上午跟小弟、堂妹到金城看了一場電影、吃幾條烤香腸,然後就鬼祟地溜進村內的雜貨店,盯著抽籤遊戲上一張嶄新的百元大鈔,立志贏它回家。

我輸掉許多個口袋,巴望著老闆,天真地希望他看在過年的份上,還我一半的錢?當時,我必像一隻搖尾乞憐的貓了。

匆匆地,魚又翻身,我跟小弟拿釘鈀等工具,清除曬得乾白的春聯,為來年,空出一個淨爽的位置。堂嫂以不堪食用的糯米,煮一大缸漿糊,我跟弟弟不斷搜索可有多出的門楣,可以多貼一副春聯?

魚再翻身,拍擊海面,反光片片。魚落海,沉入記憶之流。我望著眼前魚群忽左忽右漂流闊泳,才知道,我是魚群中的一條魚。●

【 澎湖】

鞭炮

◎陳淑瑤

城裡的人愛看天頂的煙火,鄉下只要地上有枚鞭炮就夠澎湃了,為什麼叫鞭炮呢?於視覺上聽覺上都像是皮開肉綻地抽上一鞭,滿布煙硝味,是種激情、振奮,也是警告。

平常時除非嫁娶,沒有人放鞭炮,村莊之寂靜的,風聲灌耳,只有這個時候,家家戶戶此起彼落聯手放鞭炮,高調呼應,過年囉!

澎湖的習俗,大年初一開廳門前先推一道門縫,在門檻上點燃一枚長得像大顆電池的「大炮」,爆竹一聲除舊歲,新的一年正式開跑。前夜酒足飯飽藏了紅包,這一覺萬世太平美好有如冬眠,有孩子被這一聲響炮震醒趕忙起床穿新衣,有的蛋殼鐵硬,敲不破,也有醒是醒了,睡還是要睡,裹著棉被享受寶貴的安逸。隨著年歲增長,這段甜美的賴床時光愈變愈長,心情也愈加複雜。

放鞭炮是媽媽的工作,時至今日才知道爸爸不放鞭炮是因為戰時被空襲炸彈炸怕了,放鞭炮亦有同感。男子漢大丈夫,非不為也而是不敢,難道媽媽不是從那個年代走過來的。此話由媽媽口中說出,直覺好像是男人哄騙女人的託詞,我忍不住笑了出來。

媽媽拿著香枝指向擱在地上的大砲,星火吻上引信,豺狼虎豹立即出籠,胖墩墩的身軀急忙走避。火山沒有爆發。小島環海,鞭炮受潮是時有的事,回頭再試一次,尚未下手,炸彈爆了開來,即使不在當場,都心驚膽顫了,何況去捋虎鬚的人。往昔住在三合院,只覺像開香檳似的蹦一聲,那年初入住新落成的平房,空間縮小緊閉如在箱子裡放炮,睡在後方閣樓裡的我們嚇了一大跳,還以為是電視機砸下來。

除了大炮,還有手掌大的連炮,長串的鞭炮,視情節需要斟酌鞭炮的體積和數量。總之是歲末放到年初,炮聲隆隆,有一種圍城的暖熱。「頭牙沒做尾牙空,尾牙沒做不是人!」十二月十六尾牙,年初二頭牙,放上兩只連炮。那連炮像個小竹筏,用一管一管瘦長的爆竹組合而成,點了引信往外扔,碰碰碰碰!聲響較為纖細,不過三拍,意思到了就好。除夕傍晚「辭年」,也不能沒有炮聲;倘風調雨順豐收好年,依依不捨,晚些兒辭拜;反之,不妨四、五點就拜了,早點把它送走。送神、拜天公結尾也都是放鞭炮,鄭重其事者嫌連炮不夠看,在竿頭高掛一長串,爆竹節節爆破,煙火從地上升至半空中,一下子飛灰煙滅,只剩用紅春聯紙糊的炮頭空蕩蕩地掛著,像個展示的首級。有些小孩專門撿拾未爆的鞭炮,偷偷學著大人拿香放炮練膽量;也有把炮紙一層層剝開,蒐集裡頭鉛黑的炮藥。大半年過去了,最熱鬧的大路邊最偏僻的陋巷,猶可見紅的牛皮色的炮花紙屑或浪蕩或棲息,看它們要逃到哪裡去,那就是我們的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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