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副刊】〈洛杉磯傳真〉 關於學生運動的ABC

◎王丹

做為一名過去的學運參與者和現在的大學老師，我經常遇到學生跟我談到這樣的苦惱：一方面，他們有著青春熱血，願意參與公共事務，嚮往激情年代的學生運動；另一方面，他們又擔心影響到學業，以及遇到家長反對，乃至社會的不理解。我的回答是這樣的：

第一，學生當然要以學習為主，但是，中國傳統文化講「知行合一」，是很重視做為一種學習內容的實踐。我們在課堂上學到的，是書本中的死知識，這些知識要跟實踐結合起來，才能深入了解。所謂「讀萬卷書，行萬里路」，是一個人成才的必經道路。參加學運，做為一種社會實踐，應當說本身就是學習的一部分，不應當把讀書與參加學生運動對立起來看待；尤其是對於念文科院系的同學來說，走出校園參與到社會中，更是必要的實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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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學生這個群體具有一些其他社會群體不具備的特質，比如年輕有精力，熱情而勇敢，顧慮少，思想單純，容易得到社會同情等等，這些特質其實是成功的社會運動的寶貴財富。古今中外的歷史上，很多理想型的社會改革，往往就是青年學生發動的，這是與以上特質密切相關的。換句話說，很多社會變革只能是由青年學生來推動。我們常常講理想主義，其實一個人過了年輕那個階段，就很難繼續秉持理想主義了，他們成見會增加，考慮問題會更瞻前顧後，不同的集團有不同集團的特殊利益。可是，一個社會要往前走，是不能沒有貌似烏托邦的理想主義，否則就沒有進步的基礎。所以，青年學生如果放棄對社會公共事務的關懷，實際上是放棄應盡的一份社會責任。

第三，但是我還是要說，如果你有心參加學生運動，還是要注意功課和成績，要把自己的學業搞好。這倒不是做為一個老師的老生常談，而是具有很重要的策略意義。

首先，你自己的成績和功課優秀，說話才有說服力，在同學中也才會更有威信。我在大學的時候，原來中國科技大學的副校長方勵之是全國有名的異議人士，但是同時他也是中國數一數二的天文學家，曾經擔任國際物理學會的會長。學術上的崇高地位使得他的影響力能夠伸展到更多領域。更重要的是，如果你學習成績還不錯的話，也才更有可能得到家裡的理解和支持，你才能沒有後顧之憂地投入學生運動。其次，如果你成績不好，你批評的對象會很容易給你抹黑，或者詆毀你的聲譽，試圖阻止你參加活動的力量也更容易找到打擊你的角度。這些都不利於你的理想。

當然，兼顧學業和社會活動是很難的。不過，你既然選擇了熱血，就要付出努力。也不能以困難為藉口，因為你本來就是要去克服困難的。把時間調配好，就會有更多的時間出來，如果因為參加社會活動而影響學業，也是得不償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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