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副刊】水火蟋蟀

食難忘

◎默子

童年，少有農藥施放的田地空地，滿是台灣大蟋蟀的穴。拿了瓶罐到鄰近的河溪大圳溝裡盛水，先把土堆清乾淨，就以手指當工具，挖出蟋蟀的洞口，叫牠水淹金山寺。不到兩個鐘頭，一大罐肥胖鮮美的蟲兒就是當天的主菜了！先把腸肚擠出洗淨，將地瓜切成一小塊，把地瓜塊塞入蟋蟀肚裡，有時候也塞蒜頭，巧手的母親將鍋子放油爆香，放入一隻隻野味美食翻炒著，聞得大小口水直流，圍站在大灶前看媽媽如何將我們辛苦灌來的蟋蟀變成桌上美食，其實是擔心其他手足偷吃，物質匱乏的年代，小心眼裡容不下一絲絲偏心呢！有一年，透過親戚引薦改種綠竹筍，竹園裡蟋蟀聚集，星期假日多了個好去處︰往竹園灌蟋蟀。雨季來臨，竹林積水不退，水深及膝，放眼望去一隻隻蟋蟀浮在水面上載浮載沉，看到滿滿的蟋蟀，好不雀躍，提了水桶涉水撿拾，並非沒有慈悲心，而是看到幾天的桌上佳肴，可以飽食數日而興奮。貧困的年代，總得顧好成天飢腸轆轆的大小啊！而今豐衣足食，餐廳裡少有此道佳肴，偶爾撞見，腦海裡一幕是手足圍聚在灶前，貪婪吞著口水看母親炒蟋蟀的情景，另一幕則是一隻隻可憐的蟋蟀浮在水面上，似乎在求救的樣子，美食當前，遲疑不忍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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