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副刊】突兀的海像夜晚

◎陳玠安

我在黑色的海邊撥了第三次電話給妳。妳的來電鈴聲裡，小女生悠悠地唱著像要飄到烏克蘭去的呢喃，好遙遠的感覺，連聽三次後，我的喉嚨一緊，像是收起了預備要鬆脫而出的翅膀，有一種少了什麼同時如釋重負的悲哀。我留了話，在那聽似無盡遙遠的空間裡。然後我做了什麼？我還能做什麼，我抽菸。突兀的海像夜晚。黑色的我在一個很近的距離走到最遠。菸絲由於不夠扎實而彈開，我感到身後有人輕輕地笑。

那笑不是對著我笑。不過卻很深。

深深的笑容在遠方漾開。我眼底的漁船從海面上微小的一點發出呼喚。黑色的海平靜無波，用一、兩種沒有感受力的速度，替換著將我推進。我思考著這是不是來自於一種回聲，卻只發現自己是孤獨的。這也不是一種「只是」，這「只是」有無限大的解釋空間，但在這四處無人的黑暗裡面只有突兀與徒然的力道，它無法用語言來解釋也無法用交往的方式來解決。它是一個龐然無解的等待。等待的發想來自於自己。或者妳也在等？我不知道。我聽不見。情緒裡的焦躁與黏糊乾澀的喉嚨一齊發出抗議。如果我也曾經這樣在突兀裡感覺一片海，那肯定也是獨自一人的經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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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說聽不出那是海。我的留言聲音很小。只有無可厚非的卑微。突兀的海像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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