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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
進入人生小景》雖然只是萍水相逢
◎挖礦人
全家的最愛食物之一車輪餅，在咬下的當口，內餡緩緩流出，充斥於口舌之間，甜蜜得讓人保持著愉悅。不同的是奶油餡是家人們的首選，而我偏好紅豆口味。
那天在萬華夜市排隊時，明明前頭只有五、六人，可是前進的速度比春節高速公路上那幾乎靜止的車流還慢。聊以自慰的是這支美食遠征隊符合孫子兵法的戰訓：不動如山！
看著老闆專注而熟稔地刷著烤盤，又將藏匿在攤車下的麵糊端了上來，甚至還跑到前頭察看麵團攪拌器。他這麼瞻前又顧後、忙東再忙西，獨獨沒有看顧客一眼、出一個聲響。彷彿只是在自己一人世界中單純地烤著車輪餅，無視於他本人正是隊伍堵塞的根源。
在這種隊伍中排列著，即使是一分鐘都讓人覺得漫長到可以收穫一次小麥了。儘管老闆以最快速在烤盤上刷著刺著翻著，但在我眼中依然跟影片中慢動作沒啥兩樣。雖說這是個不冷也不熱的夜晚，但一分一分過去的時間使大家燥熱了起來。有人開始拿起手機為他個人到此一遊拍照、也有情侶就這麼旁若無人地摟了起來(喔，更熱！)，在等待中總要找些事做。當然還是有人跟老闆一樣，將視線專注在烤盤之間，期望集合眾人的念力，讓車輪餅更快完成。
我既無攜物、也沒有帶人，除了手上捏著要買這零嘴的百元鈔一張外，別無長物。在百般無聊之際想著替雙眼找一個停泊點，然後等著熱騰騰的東西出爐。喔，前面黏到找不到縫的情侶如何？唉，算了吧！誰沒有曾經呢；前端第二個穿著清涼到讓男人自燃的辣妹？嗯，不了！她回敬別人的眼神就足令人凍結了；眾家男士跟中年大叔們？咦！回家照鏡子不就有了。
我將目光離開了隊伍，像夜間的探照燈仔細搜索著，唯恐漏掉任何精彩的可能。一直到固定在一個十六、七歲的大女孩身上。
女孩穿著學校的紫白二色運動服，背後還背著大吉他。在吸吮著手中大杯飲料的同時，眼神中漫不經心卻又帶些英氣。我嘗試把最近胡亂讀一通的書拿來分析我對她注目的理由，但始終無法說服自己。
我憶起老友潘君。潘氏夫婦相似到有如一人分飾兩角，就差戴不戴長假髮那般。關於這點他的回答也頗有新意。他表示每個人總認為自己最帥最美，當有一天你遇到跟你長的很像的另一半，自然是驚為天人。我直覺答案似乎就在這之中，但這大女孩根本與我兩個樣。
思忖一番才發現，那帶些傲氣又目空一切的眼神，正是我所熟悉又許久不見的。在乍見大女孩之時，我看到的原來是二十多年前掛在自己臉上的雙眼，是懷念、也是種自戀。我會心一笑，因為答案已經浮現。
待回過神來，大女孩已經不知去向了，來去無蹤啊。我想起少年時覺得很酷的句子：我踏月色而來／我乘風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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