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副刊】【洛杉磯傳真】 九十後是中國的希望

◎王丹

寫下這個題目，本來我還有點猶豫：這樣說是不是太樂觀？然後，我就看到了北京《環球時報》的一篇評論。這篇評論談到上個月發生的四川什邡群體事件中，九十後扮演的先鋒角色的時候，用氣急敗壞的口吻奉勸九十後們要「以學習為主」，還警告「海外民運不要利用這些九十後」。看到這裡我笑了，我知道，自己這個標題下的並不誇張，因為，現在連官方都看到了九十後的崛起。

我在國立清華大學任教，接觸了不少來自中國大陸的交換學生，他們堪稱是標準的九十後，因此，對九十後這一代年輕人算是多少有一些了解。這樣的了解讓我對中國走向民主化的前景充滿了信心。我常常開玩笑說，我現在之所以胖起來，就是因為看到九十後這麼有希望，我自然就「心寬體胖」了。說九十後會改變中國，是有這麼幾個原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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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九十後這一代完全是倚靠從網路上吸收精神養分而長大的。這樣的成長環境，會造成兩個後果：第一，中共以往的統治，很大程度上是倚靠掌控宣傳機器完成的，他們掩蓋真實的歷史，粉飾現實狀況，歪曲反對者的觀點，這一套對於信息渠道匱乏的人來說是很有效的。然而九十後這一代對於網路太熟悉了，整體技術水準太高，當局的防火牆也好，敏感詞的遮蔽也好，對這一代人來說是很容易克服的。於是，他們看到了很多真相，這些真相打開了他們的眼睛；第二，正是因為網路是他們的生命線，所以他們更能夠知道自由的重要性，中共在網路上進行的限制愈多，愈使得這一代九十後積累對這個政府的不滿。他們也許不是從價值觀的角度出發產生不滿，他們的不滿更多是來自於個人利益，但是，這樣產生的不滿其實更加洶湧澎湃。

其次，九十後這一代，其成長過程中的國際化成分極大提高，是之前其他世代都無可比擬的。今天的九十後，不僅是透過網路，更能夠透過旅行、交換學生、留學、結交在中國的外國人等等渠道，接觸到中國之外的世界。這樣的國際化程度也造成兩個後果：第一，他們有了比較，他們不僅能比較美國的制度優越性，他們還能在台灣看到同樣是華人社會，是如何的自由。甚至他們在香港，也能看到維園晚會紀念「六四」的燭光，這樣的比較，不可能不打動他們；第二，國際化程度的提高，潛移默化地在這一代九十後心中埋下多元化的價值觀。當他們的世界不再是單一顏色的時候，如果政府要求他們只能擁護共產黨，就會直接跟他們產生衝突。

最後，說九十後會改變中國，還有一個聽起來有點令人心酸的原因，那就是這一代人已經不再恐懼。中共這樣的政府，除了宣傳之外，很大程度上是靠製造恐懼來維護統治的。我多次說過，「六四」時當局一定要開槍，就是為了製造恐懼以延年益壽。然而，恐懼的存在是有時間限度的。隨著時間的拉長，一個社會對於恐懼的記憶也會逐漸淡漠。九十後成長的環境中不許提到「六四」的血腥，這反倒使得這一代人心中不再有恐懼。這一次什邡事件中，九十後參與者喊出了「我們可以犧牲，因為我們是九十後」，就足以證明。

在中國，當年輕一代人不再自我製造恐懼的陰影的時候，希望就來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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