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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性異言堂】〈愛瘋迷〉跟蹤

2013/03/04 06:00

文/劉凱西

今晚她跟朋友借了車,為的是要跟蹤一個人。

那個男人,曾經是她生命的一切。她依然深愛著他,更確切地說起來,是她根本放不下他,但那男人已經不愛她了。幾天前的夜裡,那男人回到家,冷冷地對她說:「我愛上了另一個女人,我要離開妳。」然後他就著手開始打包行李。這房裡的東西太多了,一半是屬於他的,「他只拿了一只行李箱,怎麼裝得下呢?」當她震驚地看著眼前的一切,整個人還搞不清楚狀況時,心裡想的居然是這個問題。

「其他的東西妳若不喜歡就丟掉吧!」這是男人離開前最後一句話。她猛然回過神,開始跟他拉扯,要他解釋清楚,求他不要走,她哭,她鬧,抱著他不讓他前進,那男人只是甩開了她,然後頭也不回地離去。

那一整晚,她攤在原地,無法動彈,不知道該從哪兒找出動力送往身體的四肢,重新讓自己爬起來。直到黑夜變成了日出前的深藍,她才恍惚意識到,這下不起來不行了,天剛才這麼黑,總還是被陽光刺破了夜,亮了!

隨愛漂洋過海 戀情卻逐漸變調

現在的她,人在紐約,一個完全不屬於自己的城市。人人都愛這個地方,說它時尚,說它格調,但她總覺得自己就像一個擺盪在大城裡求生的物種,默默地向前爬,免得被前仆後繼的生物給輾斃。但她以為自己是開心的,畢竟她是為了這個男人才來到這裡的,這是為了愛,為了愛就是為了自己,所以她犧牲自己靈魂的一小角,來尋求與愛人團聚的遠大未來。當然,那男人在遊說她一起來的時候,她相信他的愛將會全心全意。

但這時髦的城市也許屬於那男人,但絕對不是屬於她。她在這城市裡唯一能做的事,就是取悅她的男人。她以為,只要為那個相愛的男人付出一切,就能得到幸福。她也的確嘗過短暫的甜蜜,只是她發現,自己被困在了一個叫做「愛」的圈圈,在那裡頭不停地打轉,像隻盲眼的金魚,不停碰壁,總有一天要頭破血流。那男人的態度開始轉變,看她的眼神從溫柔變成一種疑惑,這讓她更加恐懼,她開始有種隨時會失去他的預感。情緒與懷疑層疊累積,她變成了一種可怕的歇斯底里,這個叫做「愛」的圈圈被爭吵弄得塵土飛揚、烏煙瘴氣,男人開始在外頭過夜,放她獨守空閨。

每當一個人睡的夜晚,她總會想著,原本的她是什麼樣子?在這繁華的城市裡,自己卻如塵埃一樣輕盈渺小,這不是她原本所想像的。

然後,那男人走了。

為愛而活失去自我 不快樂情緒澆滅愛情

她去打聽男人的行蹤時,注意到所有人看到她的表情,那是一種「我的天,這女人怎麼變成這副德性?」的驚訝,那對她是一種鄙視,你們可以忍受男人的劈腿,為什麼無法接受我煎熬的肉身?

她借了這部車,尾隨著這個男人,男人的車裡載著那個女人,停在大賣場。她尾隨著他們進入賣場,躲在貨架後,透過商品的縫隙觀察著這兩人。他們有說有笑,他們相愛,因為他們是快樂的,就如當初她與男人在一起時的模樣。想到這,她怔住了!她人來到了酒架,酒瓶反射著她扭曲的臉頰,削瘦的臉被狠狠拉長,她像個女巫。當初那個美好、快樂的她去哪了?那時她在自己的國度,有一份不算太好但算是喜歡的工作,過著沒太優渥但相當平實的生活,有著不算多但可以相伴的朋友,那時她愛自己。她選擇為愛人拋下一切,以為為愛而活是偉大的,然而現在的她,只是一堆自燃後的餘燼。

要走就讓他走 找回自己才是當務之急

那男人跟新女友離開了。她一人走到賣場外,坐在長凳上發楞,想起了王菲的一首歌:「可是為情奉獻,讓我覺得,自己是驕傲的,偉大的。」但現在的她,沒有驕傲,更不偉大,這句歌詞是對愛情的諷刺,愛情裡沒有了自己,剩下的只是愚昧。

她知道自己不能一直待在這裡。她試著雙手握拳,找回四肢的氣力,讓自己勇敢站起,她還得試著去跟蹤一個人,這回跟蹤的人,是從前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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