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副刊】【名詞的故事】 紫陽花與手鞠

◎新井一二三

快到梅雨，紫陽花的季節來了。紫陽花是繡球花，在日本花兒呈紫色的占多數，形狀又像太陽，於是叫做紫陽花，給人順理成章的感覺。

不過，一聽說它的中文名稱是繡球花，馬上就覺得這個名稱也很美而且特別合適。只是，日本人不把繡球稱為繡球，倒叫它手鞠，乃古代漢語詞在東瀛保留下來的一個例子。日本動漫《火影忍者》中，有個女忍者叫做手鞠，就是繡球的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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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的繡球、日本的手鞠，傳統上都是女孩子的玩具。日本甚至有一首童歌叫做〈鞠與諸侯〉，著名詩人西條八十1929年發表於兒童雜誌《孩子國》上，至今八十多年仍然膾炙人口。歌詞道：手手手鞠手手鞠，手手手鞠手岔路，從哪兒到哪兒彈出去，彈過籬笆過屋頂，彈到外邊馬路去；外邊正有長行列，紀州諸侯要回家，手鞠彈到轎上去，您好大人請關照，讓我看看您老家；手手手鞠被大人，抱著旅遊到紀州，陽光充滿好地方，盛產蜜柑紅蜜柑，手鞠成了紅蜜柑。

我們小時候，經常唱著這首歌拍球。拍的是塑膠皮的球，而不是繡球。精緻手工完成的手鞠，是爸爸去外地出差的時候買回來的，之後就一直掛在牆上當室內裝飾品，我連想都沒想過把它拿到外面去玩。反正它的彈性不好，拍起來恐怕沒有塑膠皮的球那麼好玩吧。

每年的3月3日桃花節的時候，日本很多家庭都做手鞠壽司，乃用白色的鯛魚片，橙色的鮭魚片等來包醋飯糰而成的。做的時候，把一張魚片和適量米飯放在保鮮膜上，然後用手指撮起保鮮膜的末端來，在飯糰下方擰一擰，使之成為球形，最後打開保鮮膜即可。這樣子，即使是烹調手藝不高的家庭主婦也可以做出幾人份的壽司來。由於是給女兒過節吃的節日食品，似手鞠的形狀和顏色加倍散發吉利的氛圍。

我最近兩個月天天給高一的兒子做便當。到目前為止，最受歡迎的是壽司便當，乃用不易壞的煙燻鮭魚片，做了十來粒手鞠壽司，跟一些黃瓜紫菜捲一起塞在便當盒裡，另外附上了小袋裝醬油和山葵（綠芥末）。吃的時候邊蘸醬料邊吃，有點遊戲的味道。再說，看樣子也美麗，吃起來很可口。處於青春期的男孩不好伺候，但是對於手鞠壽司便當，連他都不能不喝采，還問：下次什麼時候再給我做？做媽媽的驕傲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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