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小景》真人真事悲喜劇

◎徐正雄

我常常上戶政事務所看報紙，因為那裏報紙種類繁多，又沒人跟我搶。

今天，我和往日一樣，端著報紙，坐在戶政事務所的圓桌瀏覽時，坐我對面的男子一直盯著我，害我以為妨礙了他，正考慮要不要換位置時，忽然間男子開口了：「先生，不好意思，我和老婆要辦結婚登記，但是缺少證婚人，你可以幫我簽個名嗎？」隨即將粉紅色的結婚登記書遞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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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不會太誇張了？

男子殷切地期盼著我解決他的難題，這時我才發現他緊緊地握著旁邊女孩的手；他們看起來好青澀，彷彿剛踏出校園，尚未被社會洗禮的大學畢業生。他們的愛情感覺還很年輕，如此輕易地結婚，將來會不會很快就後悔了？

記得不久前，也是在這張圓桌，另一對年輕愛侶就在我的面前，大喇喇地談判離婚細節，完全沒顧慮到我這個外人就坐在他們夫妻中間，被迫參與他們婚姻的告別式，幸好報紙遮住我的尷尬，否則他們鐵定會看見我五味雜陳的臉。

一個不要孩子的年輕媽媽，和一個不知要如何身兼母職的年輕爸爸，正以拍賣的方式，算出移情別戀的代價。近幾年，我們常常讚美戶政事務所的迅速，他們辦理結、離婚的速度，也同樣有效率。

這些年，因為讀報，我在這張圓桌，不小心和無數「佳偶」或「怨偶」擦身而過，從來只是事不關己地冷眼旁觀，如今，卻掌握著一對新人的未來。

我猶豫著，該不該簽下自己的大名，見證這段偶然相遇的陌生愛情？心想，連證婚人都可以隨便找，這樣的愛情會不會太草率？轉念一想，或許是我想太多，這對新人可能只是比較瀟灑，因此，我試著說服自己：至少眼前這對新人，看起來很相愛，臉上滿溢幸福，我想我不能因為看過難堪的離婚，就悲觀地認為他們衝動。於是，我大膽拿起筆，勇敢地寫下我的全名，並送上祝福：希望，你們能白頭到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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