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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入【自由副刊】韓國文化巨人的日本論
當代經典閱讀
《創造日本奇蹟的「收縮」文化》，李御寧著
◎耿一偉
1984年，《創造日本奇蹟的「收縮」文化》在日本發行時，曾造成了一股轟動，甚至成為暢銷書。1987年，台灣的《日本文摘》雜誌也出版了本書的中譯本。如今看來，作者對日本文化的診斷依舊有效，書中透露的韓日較勁意味，更已獲得證實。
日本的特殊性何在？
作者李御寧是韓國文化巨人，任教於梨花女子大學，並曾客座東京大學比較文學研究室。他是韓國第一任文化部長（1990-91），韓國千禧年準備委員會的委員長， 還擔任過1988 年漢城奧運與2002年世足杯開幕式的編導， 對結構主義、符號學等現代思潮相當熟稔。他同時也是小說家與劇作家，著有《韓國與韓國人》、《空間符號學》等作品。
1970年代初期，李御寧就已意識到，辻哲郎的風土論與潘乃德（Ruth Benedict）的人類學理論，都無法對日本文化的特殊性做出有效說明。
在本書的一開始，他首先批評了當時日本論的不痛不癢，也就是在介於中日之間的韓國看來，羅蘭．巴特在《符號帝國》對日本米飯的觀察、潘乃德的《菊花與劍》、或土居健郎的「撒嬌」說法等等，都無法在亞洲人的內部眼光中，形成一種區隔的視界。透過個人經驗與比較文化觀點，李御寧認為，唯有用「收縮」的範疇，才能解釋日本的特色。
日本文化的收縮事證
本書層次鮮明，從第二章「縮小導向的六種形態」（套盒／扇形／人偶／便當／能面具／徽章）的日常生活現象學分析、到自然界的收縮景觀論（第三章），接著是第四章的人際關係的收縮現象，以及日本家電的收縮設計（第五章），李御寧步步逼近，看似隨筆的書寫風格，卻頻頻以韓流去日風，觀照他人時，也不忘時時攬鏡自照。
書中許多說法都相當絕妙，例如榻榻米空間讓日本人習慣在狹小空間尋求安定，也可解釋膠囊旅館為何大受歡迎；新力電器的設計策略就是不斷縮小，而且Sony是從Sonny來的，它有小東西的含意在裡頭；日本能劇的中性表情面具，跟劍道裡的「架勢」一樣，都是將無限變化凝於一瞬；一寸法師與桃太郎的故事代表了以小制大的神話思維；日本人的庭園文化就是將大自然「拉」到自己家中，並舉出《萬葉集》的詩句作為佐證；北齋的浮士繪是將所有波浪與波動的連續時間，收縮成一個瞬間；與西洋插花「用大量花束表達大世界正好相反，日本是把花枝和葉剪到最低程度，藉所做出來的空隙來表現大宇宙。」（頁132）
韓國觀點的尖銳檢視
台灣與韓國都曾為日本殖民地，兩地對日本的愛恨程度也有所不同。但我們不得不承認，恨意成了解與超越對方的最佳動力。
李御寧的日本論得到日本人的肯定，司馬遼太郎不但對他稱譽有加，還敏感到此書反映了韓國不再是「將自己價值觀尖銳地絕對化起來，絕不承認他人價值，並以激烈攻擊他人為樂」的態度變化。
在這本書裡，我們不但讀到了韓國觀點的日本論，也發現透過理解他者所產生的文化自信。這是我們在檢視亞洲文化競爭力時，所值得注意的現象。而且一書兩讀，日韓都包，對台灣讀者來說，應該也是「撿到便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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