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副刊】【洛杉磯傳真】美國的名嘴

◎王丹

「名嘴」這個行業，在台灣說起來真是一言難盡。有人讚揚名嘴是意見領袖，有人痛斥名嘴是亂世之源。所謂「名嘴」，就是電視節目中政治或文化等社會公共面的評論員。做為一種職業，當然不是台灣才有，美國也很多，其言論亦牽扯著美國選民或普通老百姓的思慮和情緒。當我們對台灣名嘴有各種各樣的看法，也許看看美國的名嘴，可以做為對比與借鑑。這是我想說說強．史都華（Jon Stewart，1962-）的原因。

最近美國的主流媒體上關於強．史都華的報導非常多，原因無他，就是這位評論犀利，引領風騷的著名電視節目主持人，最近要退休了。他主持的脫口秀節目「每日秀」（The Daily Show）已經連續開播十六年，在電視政治評論的圈子裡之資深和影響力之大，這麼說吧，就好比台灣娛樂圈中的「康熙來了」一樣。「每日秀」每週播出四集，談論範圍廣泛，政治當然是第一主題，其他也包括文化和八卦等題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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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節目是否受歡迎，名嘴，也就是主持人，當然是至關重要的角色，強．史都華可謂名嘴中的名嘴，酸民中的酸民，不僅口條好，反應快，什麼都敢說，而且言辭尖刻，得理不饒人。鮮明風格使得「每日秀」成為影響力巨大的電視節目，也許程度上還不到「名嘴治國」，但這節目，是歷任美國總統都非常重視的輿情反映平台，其成功可見一斑。強．史都華的告別秀，邀請來的，是能邀請到的最大腕了──現任總統歐巴馬，他面對總統咄咄逼人，攻勢凌厲，讓能言善辯的歐巴馬幾乎招架不住，老將最後一戰霸氣和魅力煥發得無與倫比，那一晚的節目在YouTube上成為經典。

台灣也有一些資深電視政治節目主持人，其在電視觀眾心目中的地位，跟強．史都華在美國觀眾和政壇人士心中的地位完全不能相比。當然，台灣有政治上藍綠對立嚴重的問題，不過這個問題美國也有，強．史都華就是傾向自由派的民主黨支持者，當然也飽受共和黨觀眾詬病。但拋開名嘴本身無法避免的問題不談，我覺得台灣的名嘴們還是有很多地方要向強．史都華學習的。好吧，我這話說得太客氣了，我的意思其實是，台灣名嘴們還是有很多比起強．史都華差得很遠的地方。其中最重要的就是幽默。

幽默在西方政治評論中，是非常重要的素質。幽默的言辭不僅可以掩飾犀利的鋒芒，不至於激發個人間的情緒對立；也可以爭取觀眾和選民的喜愛。真正的幽默，其實也是智慧和個人魅力的表現，沒有幽默感的政治家和名嘴，會被認為沒有能力。強．史都華本身就是以嘲諷，諷刺見長，對於採訪對象經常極盡挖苦之能事，當然不會是人身攻擊，但是往往會搞得對方哭笑不得，破綻百出。同時，來賓在他的影響下，也會被激發起鬥志，更好地顯示出自己的幽默功力，談笑間縱橫國內外大事，使這節目看上去不那麼嚴肅，討論的卻是極為嚴肅的議題。強．史都華就是用這種看上去搞笑的方式，實際上犀利地挖掘出事件背後更深層次的東西。所以媒體評論強．史都華的主持風格是「自由派中的理性聲音」（A voice of reason among liberals）。這樣的節目，當然受歡迎。

相比之下，台灣的名嘴們能夠發揮幽默功力的，極為少見，我們在電視上最常看到的，不是慷慨激昂，就是怒髮衝冠，更等而下之的，就是相互詈罵，彼此打斷對方發言，甚至公然比誰的音量高。一群怒氣沖天、咬牙切齒的名嘴在那裡吵架，會有多少理性的人喜歡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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