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性異言堂】〈戀愛症候群〉說到愛情 想起實習醫生

文／江鵝

美國影集《實習醫生格蕾》裡，有一次，急診室收了一個重傷病患，在急救過程中，很快就停止心跳。實習醫生喬治眼看急救無效，就要宣讀死亡時間，卻被一旁的指導醫師貝利制止，質問他：「你是否已經盡了一切努力？」

實習醫生必須服從指導醫師的指令，喬治只好強忍心中的不忍和疑惑，繼續對著顯然已經走了的病人做足全套搶救步驟，忙得身心俱疲，把所有可以做的搶救程序都做完，病人還是沒有活過來，他怯怯地看向貝利，貝利終於點頭允許他宣告死亡，接著告訴他：「現在你才可以出去告訴家屬，我們已經盡了一切努力。」喬治抬頭看到門外迫切盼望著的家屬，這才終於明白貝利的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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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著那些焦急徬徨的親人面孔，如果內心不夠真摯坦然，恐怕很難說得出：「很遺憾，我們已經盡了一切努力。」喬治如果不曾做足了那些看似徒勞的搶救，在見過家屬撕心裂肺的痛苦悲傷之後，也或許要用很多時間，才能平復內心的歉疚，夜裡必須瞪著天花板懷疑自己，當初是不是多做點甚麼就好了。

我常常覺得愛情也像一條命，兩個人之間，純粹的愛情只能活一次。比起真的人命，愛情甚至更適合救到底，看在它罕見稀有、曾經那樣繽紛璀璨、過了這個村不知有沒有下個店的份上，只要有一絲活下來的可能，能上的針藥都上，該摘的臟器都摘，傾家蕩產求醫拜神，留住愛情一口氣，只盼熬過這個劫數，明日還能精神抖擻。

「分手之後還是朋友」的餘地，乾脆也就一併預支，要是分手之後還能有心力、有臉面做朋友，倒不如趁愛情還在的時候，拿來對彼此更慷慨溫柔一點。他若明明是做情人的料，你不盡一切可能與他相擁，卻等著日後和他當普通朋友，狹路相逢還能溫馨問候，那真是糟蹋了他，也虧欠你自己對愛情的真摯盼望。

甚麼人情都可以留一線，唯獨愛情，不必為自己留情面，就拚著所有心力，把路走到盡，盡到頭去，不留一絲一毫風險，哪天回想起曾經的甜蜜，還要懊悔當初不曾有過多一點轉圜。要轉現在轉，別擔心安不安寧、尊不尊嚴的問題，愛情走到盡頭，最壞不過是對那人徹底死了一顆心，決絕乾淨。有朝一日在新的愛情裡復活，沒有鬼魂，沒有糾纏，沒有顧盼，以渾然新生的朝氣，榮耀你曾經披髮隨侍的死去。

所謂的「拿出誠意」，在愛情裡為的不是別人，是你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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