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諄
他經常必須要在家裡等上一整天。每天。
最常聽見的是窗邊那風鈴的聲音,即使他不一定感覺到風,但可以知道什麼時候有風,什麼時候沒有。
他知道過了一個時間點,就少了來往嘈雜的車聲,整個屋外會變得很靜,偶爾會聽見幾輛車子經過的聲音。人經過通常沒有聲音,沒有腳步聲,不會對談。白天一個人走過去的時候,沒有。
他經常必須要留意聲音,特別是下午的聲音。他沒辦法不這麼做,那與他趴著的血液裡流著什麼樣的日子有關。如果不這麼做,他的一天就失去了原來僅有的少數意義。
他無法分辨那其實是偶爾經過的小販叫賣,或者是修理紗窗紗門的聲音。那些聲音對他來說幾乎稱不上有意義。但他知道那有著車械的聲音,和人的聲音,那是不同的。
他在等某一個自己最熟悉的聲音,只要聽到那聲音,他才覺得今天真正要開始了,意義上的開始。
他在屋裡幾乎都趴躺著。可以起身走動,但他寧願保持屋裡原先的樣子,深怕挪動了什麼小東西似的。他知道要讓屋裡一模一樣,是一件會被稱讚的好事。
他不太動靜的,等待著一個聲音。
那是機車到家的聲音,反鎖的門被打開的聲音。
那是主人回來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