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軒宏
雖然《君王論》常列入各種經典課程或基本閱讀書單，我總是沒意願讀。早知道義大利共黨理論家葛蘭西，寫過〈現代君王論〉轉化馬基維利的論點。直到幾年前，意外發現左派哲學家阿爾都塞，竟然留下多篇論馬基維利的文稿，才好奇轉念拿起《君王論》。
掌理16世紀初「佛羅倫斯共和國」軍事、外交多年的馬基維利，因麥第奇家族復辟而失勢，致力著作。《君王論》分析「親王國」（principality）的分類與屬性，關注新國度的建立，與義大利的統合。國君如何在「德」與「運」的辯證之間，成功治理？他考量人心欲望，不受傳統道德束縛，注重效果。例如，他認為：被畏懼比被愛戴，更有利於國君；國君可做惡事，但須一次做完。不一而足。我雖沒機會治國，大讚書中招數實在有用，後悔太晚才讀。
只知《君王論》的我，後來曉得，昆丁．史基納、波卡克、以撒．柏林等著名學者，研究馬基維利，也因為他為現代「共和主義」奠下基礎。他透過評論史書，借題發揮的《論李維羅馬史》，龐雜多線，但書中部分章節，是最早探討共和政體生成條件的論述。在王權與教廷互鬥的文藝復興，馬基維利以古典時代「羅馬共和」為鑑，把「自由」、「平民」、「自治」的優位，納入討論，寄望「共和國」。
如此，出現兩個馬基維利。是王權，或共和？雙面馬基維利，是矛盾嗎？阿爾都塞認為，兩書連貫一致，規畫不同階段：先以絕對王權建國，到第二步，國家權力隱身人民自主運作之後，那就是意識形態政治。
從無意閱讀，驚豔《君王論》，到發現《論李維羅馬史》的共和論，我覺得馬基維利的見解，直接管用，常聯想到《孫子兵法》。也難怪，他兩本書都重視軍隊的角色，不同於一般政論，另外更寫下《戰爭的藝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