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陳彥汝
就這樣拔起,牙齦後根處白色的不規則狀物,血泊之中我驚鴻一瞥這多餘的存在,曾經是那樣地密不可分,如今它卻只成了過往的一部分。
就像你說的,只是一下子罷了。頃刻間,我們唯一的關聯就斷了,只剩還未散去的麻藥提醒著我曾經的過往。我輕撫著腫脹的左臉,看來拔起還是需要一些代價。
熟悉的小路,有你背過我的足跡,我總說這是看完牙醫後的救贖,依稀記得你的餘溫是咸豐草的氣味,如今,路旁整為平地,或許不久過後,就會高樓林立,誰都會變的,而我好像也沒那麼害怕拔牙了。
曾經我寧可忍痛,也不願拔牙,就像我寧可活在血和疤的陰影下,也沒有勇氣離開。因為比起那些,我更害怕回憶流進五臟六腑,在心頭上猛烈撞擊。
我知道再不拔就會影響到周圍神經,人總要到最後才能下定決心。其實手術前一刻我仍焦躁不已,但當聽到「牙疼都能忍那麼久,這樣的痛不算甚麼吧?」便釋然了,一幕幕的畫面隨著麻藥浮現腦海,有快樂、有悲傷,而這些都隨著一紙離婚協議書終止了。
麻藥褪去,也不是痛,就是痠到骨子裡莫名的感覺,像爬滿細小的蟻啃咬那些過往,畢竟擁有太多刻骨銘心的記憶。但我相信不久後,那些痛皆會淡去,留下暗紅的疤,讓時間來舔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