悄悄話 一見鍾情

李翊萍

你介意我說出那個喜歡你的秘密嗎？

那是一見鍾情。

我趴在圖書館地下自習室的桌上睡覺，雙眼和桌面垂直，一睜開眼便看到你的錶顯示十點四十二分。那排座位有九個，正中間是我，一邊是我的朋友，另一邊是你的朋友，從左邊數過來第三個是你。你的手腕細細長長，曬過陽光的小麥色，線條結實陽剛，佈上幾條凸浮在皮膚的血管，後來才知道那是你久練單簧管的青筋。

視線沿著手臂向上攀緣，看到你穿著白色的制服襯衫，袖口燙過的直線，為你的側影視覺添加了挺拔，即使事實上你比一般男孩子還要單薄些。然後我看到你整理乾淨的下巴，秀氣的弧線，不見一丁點鬍鬚根兒。沿著線條往上，高挺的鼻子，戴著眼鏡的雙眼，留著清爽的短髮……。忽然間你轉過來，對著坐在我和你之間的友人一笑，那瞬間成了我喜歡你的祕密，沒有其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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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那時是下午二點五十六分，那個瞬間是一見鍾情的神話。

後來呢，秘密始終是秘密。事實上我曾經非常努力過，透過共同的朋友知道你是誰。有一陣子的放學是搭著其他路線的校車回家，選擇比較遠的路，只為經過你的學校的時候想著也許能夠瞥見你一眼。我也曾經多次假借向你索取音樂會門票，只為了跟你吃上一次飯，那時等著和你約在書店門口碰面，三十分鐘裡我是如何的期待與焦慮。還有我們見面的最後一次，是我從家裡撈了大把的蘋果螺送你，不知何故特意地也把自己學校課本裡有寫名字的那一頁撕了下來，對折後放進紙袋裡。

也許當時年輕的自己一直都清楚地知道，這是我的第一場卻不會有結果的追求，但是青春就是能夠耗盡力氣地去追逐，然後去愛去恨，並且學會放手。秘密始終是秘密，因為一見鍾情乍聞總令人感到不靠譜，然而時間走得久遠，喜歡不但變得很長，連同悲傷也越來越深。

希望你不要介意我現在說出那個喜歡你的秘密，沒有什麼緣由的一見鍾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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