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覺紀事簿 失竊

亦槐

我不知道昨夜的小偷究竟是歸結出了什麼理由，才選擇我這間老舊的公寓下手。去南部與朋友度過兩天一夜的假期，一回來，就看見狼狽的屋子，抽屜一個個被拉開，衣物跌落，桌椅保留著被擦撞後尚未歸位的角度。我站在門口呆愣了好一陣子，正想將訂閱的報紙從地上撿起來，轉念一想，又自問我是否應該保留原樣去報警？

我報警了，過不到十分鐘，穿著制服的警察便來了，詢問有沒有丟掉貴重的東西？我知道這屋子裡沒有任何有價值的東西──至少，可以換錢的東西是沒有的，所有的鈔票與零錢都裝在貼身錢包裡。警察說，可能就是這樣，竊賊才會故意打亂這個房間，因為錢沒有到手，所以就想小小地報復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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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偷在這裡找不到錢，我也沒辦法，沒有的東西，再怎樣也不能憑空出現。

之後我去警察局做筆錄，到了下午才回到這個屋子。原本想睡一上午補充體力，現下更累，心裡還有一種無力感。午後豔陽反射進屋子裡，我拉上窗簾，打開冷氣，試圖降溫。看著一屋子被留下不屬於我的痕跡，我竟感覺有點茫然。

這房子裡真的曾有過許多東西，另一只牙刷、男裝、餅乾零食，一些零零落落的書籍，但已經隨著情感被抽走了。它還曾有一把吉他，在歡愉過後發出舒眠的聲音，也有載滿菜餚的冰箱，隨時可以充飢，可是現在都沒有了。

我開始進行整理，將那些被陌生人碰觸過的衣物丟進洗衣機，又拿抹布把家具都擦過一次，如此我才能重新接納這一切，如同當初我清洗完一段感情後，才能繼續安枕。

不知道最後小偷是否真的有竊走任何東西，我印象全無，卻想起更早之前曾經失竊的一段光陰，讓衣櫥空了。

也許很早之前，我就經歷過失竊的日子，所以這一次我鎮定接受這個遭遇。到了半夜，我躺在床上，反而精神來了，腦子裡詭異地想著那個小偷在這屋子裡竄動的神情，心想要是他能拿走一些什麼就好了，畢竟我也不知道還有什麼是值得我細細收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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