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香日日 日曆紙便條

小新

父親終其一生，不用手機。對遠在中國大陸的親戚，除了偶爾回去探親，就是一封封逢年過節的書信與一通通長途電話；而對我們這些同在一個屋簷下的家人，他則用市內電話與日曆便條紙來表達關懷與說明去處。

有時候，下班晚了，退休在家的父親會來電問：「怎麼還不回家？要不要給你留飯菜？」好幾次，他更是明顯慍怒地說：「不回家吃飯要先打電話回來說一聲。」我的疏忽，常常傷了一位老爸爸等待孩子歸來一起吃晚餐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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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起父親的來電，其實我更懷念學生時代的寒暑假，父親的日曆紙便條；其時，父親若一早六七點外出，便會拿一張昨天日曆，在背面空白處，寫下他的行蹤，說明預計返家的時間，並提醒中午記得把冰箱飯菜以電鍋加熱吃了。其實，退休後的父親，交通範圍不脫台北榮總看病拿藥，兼在石牌一帶買他最愛的山東家鄉味兒：饅頭、燒餅、醃漬大蒜頭等；再不然偶爾去桃園找他的老鄉，通常都在中午返家，最晚不會超過晚飯時光。

想是父親為了讓放假的我多睡一會兒，不願意打家裡電話吵醒還在貪睡的兒子。每次我睡眼惺忪起床，看見客廳茶几躺著一張日曆紙便條，就知道父親外出了。

忘了何時開始，我把父親留下的每一張日曆紙便條，仔細地收藏起來。不只收藏父親好看的或鋼筆或原子筆字跡，那更是一張張不打擾的貼心。

手機也好，市話也罷，基本上都是這世代喧譁的產物；鈴聲驟響，總是讓人多少焦慮、緊張，特別是那些花樣百出的詐騙電話與電話行銷，更讓人疲於應付。那一張張的日曆紙便條，彷彿是父親對我永恆的傾訴：請把每個小日子都過得，歲月靜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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