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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光走廊 台客早餐

2017/01/21 06:00

@伊迪.沙琪瑪

什麼樣的早餐最具台灣味,是真正的台客早餐?

我從小和外公外婆住,附近有條早餐街,賣的都是燒餅油條。那時父母工作忙,母親會將公司發的牛奶帶回來,假日父親帶我去買麵包蛋糕。有人說西點麵包一點都不台,但我曾幾度看見洋人和蔥花麵包乾瞪眼,我的外籍法文老師更是對包甜餡的軟麵包一臉嫌棄。

小學時,學校附近開了好多早餐店,美而美、美又美、美加美,名字大同小異,賣的東西也大同小異,雖然主打專賣漢堡,卻也兼賣蘿蔔糕蛋餅,甚至現煮鍋燒意麵鐵板麵。

幫我按摩的大姊說:「蔥花麵包、三明治是甜點,早餐就是要吃陽春麵。」

我嚇壞了,雖然在外婆家天天吃麵,上課也會偷吃科學麵,可是從沒有早餐吃湯麵的經驗。

知道自己狹隘無知,我興奮異常,因為這表示我將有更多大啖美食的機會!

此後,我在早餐地圖上絕不抄捷徑,而是四處繞路,多多冒險。

從前只會從早餐店的鐵蒸籠裡夾花捲饅頭,後來,我學排在前頭的高中女生,將三角形的肉粽拯救出來。老闆娘貼心的將粽葉剝下,裝在塑膠袋裡,淋上辣椒和花生粉,讓我這餓死鬼在早晨空無一人的小巷裡,毫無顧忌邊走邊吃。

菜市場的早餐是王道,這裡聚集了無數勞動者和老饕,整條街都塞滿飢腸轆轆的人。果菜攤隔壁有間肉圓店,超大竹籠疊得和人一樣高,熱籠一揭,白色蒸汽下是一顆顆粉嫩肉圓,好像雲霧下的山群。店裡的桌子有數十張,來客都是提菜籃的孤獨一匹狼。就像逛街途中要去咖啡店坐一下,肉圓店也是市場裡的歇腳處,這裡沒有咖啡,只有鮮美的韭菜豬血湯,每個人離開後,嘴裡都是臭轟轟的大蒜味,幸好市場五味雜陳,吃完還能去買條鮮魚。

老家在學區附近,舊型態的早餐店被標榜健康或裝潢亮麗的新式早餐店取代,附近的國宅一建成,那些曾輝煌一時的老式早餐店卻像骨牌一樣接連倒閉。

搬到北部後,居住的小社區以老年人居多,新潮連鎖早餐店開不起來,在這裡,早晨的排隊名店是市場裡的小餐車,老闆是一對姊妹花,專賣肉燥飯、黑白切,餐車後面有塊搭棚空地,擺滿方形鐵桌和塑膠椅,讓常客們自在地在陰暗中大啖新鮮的肝連肉和粉腸。

另一間名店也在市場附近,對面是寺廟,祈拜完的香客煩惱淨空、肚子也空空,加上掙脫現實焦慮需要花很多力氣,讓人更容易餓,因此大家一走出寺廟,看見寫著米糕、香菇肉羹的斗大招牌,立刻六根不清淨,讓舌尖上的魔鬼召喚去。每每店家來不及收碗,客人已經排排坐了。

在早餐地圖上轉了一小圈,吃越多越不確定誰是台客早餐No.1,唯一確定的是快超標的體脂率,多元的早餐文化真是甜蜜的負擔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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