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編愛物園】和妹妹在一起的日子

@木木艸云

妹妹不是人，是一條狗。初次見到牠，是在一個陽光燦爛的下午，有風。這種天氣總是會讓人以為，地球上只有這種天氣，那些雨季的黴斑只是傳說罷了。牠很小，被人用機車載來。坐在腳踏墊上的牠，睜著一雙亮亮的眼睛，看著我。

我蹲下來，摸摸牠的頭。是一隻米克斯，體毛是巧克力般的褐色，耳朵則像是拉不拉多。最難形容的是牠的眼睛了，灰色中閃耀著琥珀般的綠。看過了那麼多的眼睛，我還是第一次遇到這種眼神。有些眼神總是在秤斤論兩，有些眼神總是在期待禮物，有些則是停不下來的雨。然而牠的眼睛讓我想起一切事物剛剛開始的樣子，未知的種子，還沒開始美好，更沒有腐敗。那一刻我突然相信，這隻狗用牠的眼神攫獲住我了，從此我會心甘情願地陪著牠走，度過流年，度過春夏秋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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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牠成為我生活中最重要的一部分。我從一顆處於星系中心的恆星，變成繞著牠轉動的行星。每天早上五點半準時被牠的哀鳴聲喚醒，帶牠去上廁所。我讓牠住在家裡的陽台，然而剛滿一個月的牠，隨時隨地都需要人陪。於是每次上完廁所，餵過牠以後，我就得坐在那裡，陪牠玩，等著牠終於倦了，把頭靠在我的腳背上，眼皮一眨一眨地終於闔上，沉沉睡去後，我才敢輕輕地移動手腳離開。若是在牠清醒時離開，一是牠會用亮閃閃的雙眸看著你，讓你狠不下心離開；二是當你的身影消失在她的視線範圍內，牠就會開始難過地哀鳴，和被拋棄的人類嬰兒完全一樣。

和牠日漸熟悉的日子裡，我漸漸明白牠的習性。諸如牠喜歡咬灰塵，喜歡親吻我的鼻子，在想睡覺的時候，會躲到別人的腳掌中間，像一隻企鵝寶寶躲在父母的保護裡。而我最著迷於牠酣睡的姿態，看著牠閉著眼睛，枕著我的腳背淺淺的呼吸，感受到牠的心臟正規律地搏動著。那是最寧靜的時刻了，當一個剛剛面對這世界的生命恬靜地睡著，夢裡大概不會有太險惡的東西吧。有幾個瞬間，我會以為，牠是永不長大的彼得潘，希望牠不會受到世俗的汙染，為了換取食物或獎勵，學會諂媚和裝乖，卻失去更珍貴的東西。

「對你來說，牠可能只是你生命中的一部分；但對牠來說，你卻是牠的全世界。」我不寄望妹妹像忠犬小八般苦情，我也不想把牠訓練成一隻會各種技藝的狗。我只希望，我們能因為彼此的陪伴，而有更快樂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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