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副刊】黃胤諴／蠶食

◎黃胤諴

瞥見一則報導：某研究團隊餵蠶吃奈米碳管，而得到了更具韌性且有導電性的蠶絲。成果發表在知名研究期刊，在此之前，這團隊已餵蠶吃過許多東西。

吃得下任何東西，求生的順應無非如此。那說穿了不過是試，摻一點什麼，種瓜得瓜，或意外有了別種性質，種瓜得豆，而以為顛覆。生活如此有機，荒誕，也尋常得可議可親，倘若能像蠶一樣，因多攝取了什麼，而得以吐露什麼新象，也是進步了。

請繼續往下閱讀...

是故蠶絲的研究之所以令我好奇，乃因它本是追求純度之外並精於另賦價值的產業。所有的創新，大抵不脫這途徑。只是這回它加添的手法不是摻雜不是合成，而是經活體生物消化（與麝香貓咖啡那麼相似），一種看上去更天然的質變。

才發覺日常用物那麼慣以加添體現：常見的一加一是輪椅，兩個單詞組成複義的功能，二元兼容如手機含相機、冷氣含除溼……加法多經濟，像一瓶萬效的保養品、多元鎮定的止痛藥，整合，便利，安撫人心。

雖然都知道所謂加添，不過是取其一半的好，另一半還有賴人性的貪惰彌合，像合車湊團的遊覽、見實聽虛的明牌，難保不是左支右絀、半吉半凶，但是當下快意，吃得下任何東西。

我是這般順應生活餵給的一切，亦理所當然地嚮往絲質的外飾，即使那華美原是用以庇護成熟之過渡──即使演化千年，仍未曾逃過為人所用的宿命──畢竟是不會飛的動物啊，振翅只為交配，於桑葉上穩度一生，牠其實從來沒有擇食的機會。

於是獲悉養蠶能養出新材料還登上著名研究期刊時，我興起餵我的蠶吃了一撮糖。至於為什麼選擇糖而非其他更具利益的物質，只因我想，甜是無人會拒絕的滋味。

隔日蠶死了。那些細緻潤澤的蠶絲，還來不及成繭，就被群蟻包圍。

也是蠶食。絲縷鋪敘的平常事。我收拾著，一度分不清引來蟻群的是死亡還是甜味。●

☆藝文新聞不漏接，按讚追蹤粉絲頁。
☆更多重要藝文新聞訊息，請上自由藝文網。

不用抽 不用搶 現在用APP看新聞 保證天天中獎　 點我下載APP　 按我看活動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