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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入【家庭親子】〈台灣人在世界角落〉面對疫情 看見不一樣的烏干達
自大學期間起，連怡涵就一直和東非國家牽繫在一起。
文／世界微光 照片提供／連怡涵
「隨著新冠病毒延燒全球，現在，烏干達人看到黃皮膚的亞洲人時，喊的不再是『Muchina！』（當地語言的『中國人』），而是『Corona Virus！』（新冠病毒）。」
有點無奈，但又伴隨著所有跨國工作者都具備的「兵來將擋」適應力，今年23歲的連怡涵似乎已習慣了這樣的現象。
連怡涵是台灣非營利組織長駐烏干達的跨國工作者，從大學時期就開始接觸、往返非洲國家，並曾在肯亞擔任半年的村長助理；畢業後，她落腳於烏干達，至今一年多，在全球面對新冠肺炎來勢洶洶的此刻，她也見證了烏干達第一線的景況。
連怡涵（中）與偏遠村莊的婦女。
〈當地人反應〉從華人到白人 都是「病毒」
自1月以來，除了在街上偶爾聽到路人朝自己大喊「Corona Virus」， 連怡涵認為自己在烏干達的生活其實並沒有受到太大的影響，「隨著疫情傳入非洲數國，一些比較謹慎的當地友人開始擔心我們會因外貌受到當地人攻擊，但目前都還沒遇到這樣的狀況；反倒是被喊『Corona Virus』的對象，從華人面孔擴散到了白人，因為目前非洲的病例幾乎都是從歐洲境外移入而來。」
連怡涵說，因著之前對抗伊波拉的經驗，烏干達人民大多對國家的防疫能力有信心。尤其去年，鄰國民主剛果（DR Congo）爆發嚴重的伊波拉疫情，烏干達邊境一度傳出確診案例，但最後仍成功擋下疫情。
即便如此，伊波拉與新冠肺炎畢竟是由不同的病毒引起，前者只有在出現症狀時有傳染力，相對容易監控。在新冠病毒侵入非洲前，非洲各國已抓緊時間預備篩檢與醫療設施，烏干達也在國際機場所在地恩德培（Entebbe）一間醫院配置篩檢設備。
面對疫情，嚴苛的管制措施，立即影響許多烏干達人的生計。
〈提前部署〉伊波拉前鑑不遠 烏干達警戒森嚴
觀察烏干達的疫情，連怡涵說，正如她來非洲國家生活後一直突破自身的偏見一樣，烏干達的防疫措施並不像許多台灣人想像的「落後國家」一般；另一面來看，也或許正因清楚自身的條件，烏干達政府與民眾一直保持高度的警覺心。
「過去，為了預防極端組織『索馬利亞青年黨』的恐怖攻擊與一般搶劫，烏干達各種公眾場所的門口都配有警衛，現在除了搜身之外，他們也負責按壓殺菌洗手液，確保每名進出人員的手部清潔。」另外，由於非洲各國大多缺乏醫療資源、公衛建設、通報系統，許多國家在還未傳出疫情前，便採取相對嚴格的管制措施。「早在東非各國一片平靜時，烏干達便要求所有入境外國人強制隔離14天。當鄰國3月中相繼出現首例確診，烏干達總統旋即宣布關閉學校、教會，並禁止公眾聚會一個月時間。」3月22日，烏干達出現首例確診，屬於境外移入，更進一步宣布全面關閉邊境；除了貨物進出口外，禁止所有陸空交通，即便是本國人也不得入境。
「同時，國家指導部門（Ministry of National Guidance）與電信業者合作，透過簡訊向所有人傳遞防疫資訊──公布確診案例當天，我就收到了7封相關簡訊！」雖然非洲許多國家基礎建設落後，但人民持有手機的比率已超過7成；即使大多不是智慧型手機，但能夠接收資訊已足堪用。「利用這種方式，即使在資訊不易抵達的偏遠地區，人們也能掌握到正確的最新消息。」
當鄰國3月中相繼出現首例確診，烏干達總統立即禁止公眾聚會一個月時間。
〈陷入浩劫〉面對疫情 窮人最難熬
無論烏干達政府或民眾，人們都前所未見地認真看待防疫。「原本我的肯亞朋友預計這週來訪，結果因為烏干達關閉邊境而泡湯。他說：『我們都以為烏干達只是說說，不會確實執行，但這次他們是來真的！』」連怡涵說：「畢竟，當歐美國家都已自顧不暇，非洲各國是完全沒有理由樂觀的。」
「如果你住在沒有乾淨水源的地方，根本不能保持手部清潔，而烏干達還有好幾萬座村莊沒有乾淨水源；如果你住在擁擠的貧民區，根本不可能保持社會距離、自我保護，更不可能在疫情爆發時自我隔離。」烏干達的貧窮人口普遍存在營養不良的問題，且容易感染瘧疾、傷寒等疾病，還有至少140多萬愛滋病患，在免疫能力脆弱的情況下，有極高風險感染新冠病毒。「當然或許也因為，要熱愛社交的非洲朋友好好待在家，似乎真的很難！」連怡涵話鋒稍轉輕鬆：「所以，政府只好一開始就直接用最高規格把大家嚇歪──封鎖邊境什麼都是來真的，沒在跟你開玩笑。」
烏干達有好幾萬座村莊沒有乾淨水源，村民難以保持手部清潔。
只是，如此嚴苛的管制措施，立即影響許多烏干達人的生計。窮人大多靠著現領日薪的零工維生，而國內旅遊、餐飲、進口業者也受到巨大衝擊；幾天前，烏干達財務部長更表示可能約有高達78萬的國民會因疫情而被推向貧窮。另一方面，烏干達物價從發布首例確診前就逐漸上漲，主要為糧食、日用品、相關醫療用品，其中，肥皂翻漲了至少1.5倍；一方面是當地人已開始備糧囤貨，另一方面則是來自更多病例的鄰國人民大規模搶購。
「大家開始在網路上發表言論，像是『飢餓或染病，你選哪一個？』或是『有錢人生病，貧窮人遭殃。』」連怡涵說：「全面阻擋疫情擴散的確是當務之急，經濟在短期內衰退似乎是必然。只是，在此期間，無數發展中國家貧窮人口已先陷入浩劫，當疫情過去，他們又將花上多少時間才能脫離貧窮桎梏？只希望隨著各國政策發展，疫情能更快得到遏制。」
連怡涵（右）與志工正在為腳底長沙蚤的孩子泡藥水。
一場災難帶來的傷害有多大，有時關鍵不是災害的規模，而在於受災對象的承受能力；但無論是烏干達，或是其他國家，對於天災人禍最無招架能力的總是底層的人民。而現今的時代，無論是熙攘大城還是沙漠小村，都因全球化而牽一髮動全身，我們每個人的行為都可能影響世界，從平日善待世界到此刻最具體的自我隔離，都是我們對這世界不能輕忽的責任。
連怡涵在當地的工作夥伴正彈著吉他，帶著村莊小孩玩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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