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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由副刊.東北邊】賴香吟/美狄亞的面具
◎賴香吟
◎賴香吟
半面雕塑,是美狄亞的面具。(賴香吟/提供)
去年,圍牆倒塌三十年,為數眾多的展覽裡,有一檔「美狄亞起義:鐵幕下的激進女性藝術家們」,名稱使我聯想沃爾夫小說《美狄亞聲音》,由展覽內容與參展者來看,似乎也與沃爾夫有關聯。
我不是很確定將東德稱為鐵幕,女性藝術稱為激進,沃爾夫做何感想?倒是確定「東德」與「女性」是理解沃爾夫的關鍵字。她小說裡的女性之名,也可做為一種理解她寫作生涯的方法。
美狄亞是其一,也是最後一位。美狄亞出自希臘神話:一個為求愛求生而反叛家國、甚而弒子的女性形象。沃爾夫喜歡應用神話,中年寫過《卡珊德拉》,在潘科寫美狄亞,再次通過人物象徵來做出抗辯。
抗辯什麼?抗辯美狄亞被妖魔化,新解她為何冒犯男性統治?抗辯二次失落,美狄亞流亡來到看似成熟、光彩的新國家,卻見其內底仍是權力、金錢、異化,那麼,過去的反叛《還留下什麼?》――這恰是沃爾夫遷居潘科後出版的第一本書書名,文中提及史塔西監控(作家)的東德生活記憶,兩年後,作者自身亦陷曾為線人的黑歷史,代號瑪格麗特。
沃爾夫或對美狄亞反叛家國的命運有幾分同感,在她筆下,美狄亞一轉成為勇於尋找本我、不肯隨眾融入新社會的女性。然而,瑪格麗特怎麼解釋?很難解釋,但必須解釋。可能沒什麼,但畢竟發生過。可以說出於制度,也的確是受害遠大於加害。記憶、真相與和解,有人理解,也有人不能原諒。
有段時間,我幾乎天天路過阿瑪麗安公園,粗礪的石頭路,老樹高聳,建築古典,都很美,卻很少見到人。七號門前草地,有個半面雕塑,不是沃爾夫,是美狄亞的面具(Maske der Medea),於她去世五年紀念安置的。
我習慣停下來看一會兒,但坦白說,不知道她到底住過哪扇窗,也不想驚動人去追問。沃爾夫在潘科,沒有往日的光芒,她回答記者說:我只是按照我的方式過我的生活。彷彿真有那麼幾分美狄亞,等待裁判的面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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