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副刊．東北邊】 賴香吟／教堂裡

◎賴香吟

◎賴香吟

阿瑪麗安公園前方大街，往前走個五、六分鐘，有間老教堂，沃爾夫生前常來，許多朗讀會也在這裡。去世八週年，一部沃爾夫紀錄片選在教堂辦發表會，同時出版訪談文集。冬夜又冷又雨，教堂裡百餘個座位卻滿了。

沃爾夫的丈夫格哈德（Gerhard Wolfs）九十歲，個兒小小的，精神不錯坐在台上說話。他們早在大學時代就成了伴侶，沃爾夫曾描述這位丈夫絕對忠誠，以「共生」形容彼此關係。格哈德說：「對，就是這樣。我們結婚六十年了。」他們留下很多合照，家居生活、工作、度假，和朋友聊天，有時嚴肅，有時開心大笑。

請繼續往下閱讀...

紀錄片裡的訪談，是十年前在潘科家裡進行。這對始終相信社會主義理想的夫婦，一起談時代變化與轉折，對東德民主希望的徒勞，以及統一後的變化。

短片放映後，安排了一段很長的朗讀。專業朗讀者把音調、節奏掌握得很好，聽者也在一種專注的情緒裡。沒有雜音，沒有離場。教堂裡，本就充滿時代遺痕，這會兒更流動靜謐無聲的私人情感，場內應有不少人以前常來這兒聽沃爾夫自己朗讀，她那充滿思索的觀察與自問自答，常常誠實，使人著迷。人們在此回憶著她，又彷彿逝者依然在場。

朗讀結束，封面印著沃爾夫肖像的新書，由格哈德一個人來簽。隊伍排得很長。

我等著，因為要把台灣新譯出版的《分裂的天空》轉交給他。書的扉頁上寫：獻給G。

莫非就是眼前這位老人？我之前竟然沒注意到這幾個字。

這本書是在六○年代初期寫的。那時，沃爾夫選了瑪格麗特當代號，史塔西交代，不得對任何人透露。

沃爾夫反問：我的丈夫呢？我們之間向來沒有祕密。

我把書交給了格哈德。多年來，他習慣沃爾夫著作的出版與翻譯總會替他們帶來新的友誼。不過，聽到台灣的時候，他特別停了下來，張大眼睛，很靈精似地，對我們微笑說：「台灣，啊，我知道，那也是個分裂的天空。」●

■【東北邊】隔週週一見刊。

☆藝文新聞不漏接，按讚追蹤粉絲頁。
☆更多重要藝文新聞訊息，請上自由藝文網。

不用抽 不用搶 現在用APP看新聞 保證天天中獎　 點我下載APP　 按我看活動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