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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入【家庭plus】〈身口意三業〉深夜計程車遇見悉達多
圖／陳佳蕙
文／呂政達
偶爾要在深夜搭上計程車，心中難免忐忑不安，不知會遇上怎麼樣的司機，要是遇到暴衝型的，或是車廂內充滿著酒臭味，整趟車程就是煎熬了。
這夜，一頭鑽進計程車，聞到檀香的氣味，繼而聽見從駕駛座傳出佛經的讚頌聲，我聽不清楚是在念哪部經，心頭卻穩當多了，聽頌佛經的計程車司機，最少不會是危險駕駛吧。
夜色掩映中，我問司機這是哪部經，司機搖搖頭笑著說：「我也不知道，這是從某教團下載的APP，每天早上都會更換法語和頌經，真的，我只要打開APP，就好像人都會安靜下來。」我也安靜下來，看著車窗外台北市的燈光和繁華一一掠過，感覺就好像是悉達多坐在駕駛座，帶領著我看盡喜怒哀樂的紅塵，在霓虹燈下宣講甚深精妙的佛理。
在APP裡聽佛法，也是數位時代的潮流了，許多佛門弟子一早是被APP裡的梵音所叫醒的，有如叢林道場裡的暮鼓晨鐘，這是我們生活在工商業社會裡的一份虔敬之心。中午，換成法師的法語或是問候語，時時提醒著我們不退道心。APP提示規範著一種新的佛法生活，要我們在忙碌齒輪的縫隙間擠出一點時間，藉著APP與悉達多在一起。如果只有那麼一點點的時間，再怎麼擠也擠不出來了，那也是屬於我的，日常生活裡的神聖。
那位計程車司機告訴我：「每天黃昏，APP會有一段晚課靜坐的時段，我只要不載客，會盡量找個地方停下來，在那段時間內休息靜坐。」
我問：「你平時會讀佛經嗎？」他說：「我哪有空，而且也看不懂，但我只要聽到頌佛經的聲音，那種聲音韻律進到耳裡，就覺得非常平和。」
其實，耳根確實是最容易接收訊息的根器，聆聽對於記憶和學習都能達到最好的效應。聽說當人彌留之際，四大一一崩解，最後離開的就是耳邊的聲音，聲音是人最後，也最強大的一股流連。
《楞嚴經》裡講到觀世音菩薩的耳根圓通法門，從聆聽海潮音到聽而不聞，觀音菩薩講道：「所入既寂，動靜二相了然不生。如是漸增，聞所聞盡；盡聞不住。」觀世音菩薩的修行法門是向內不隨耳識起分別，對外不攀緣聲塵，那是一段漫長的，也許凡人需要好幾世也修不到，但在夜晚的計程車內，我想跟司機說，讓我們就從聆聽，而且是從「聽不懂」、「聽沒有」開始日常的修練。
聽著聲音，但不進到聲音所給的訊息裡，無論聽見什麼，對心念其實都無差別，「聽」和「見」漸漸都消失了。下次，若深夜在計程車遇見悉達多，我想拈花默默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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