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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入【自由副刊．王丹專欄】 「政治正確」的不正確
◎王丹
◎王丹
這次美國大選，對立雙方鬥得火花四射，但我覺得是一件好事，因為這樣的爭論甚至爭吵，連帶出來一些確實需要我們反思的問題，有關「政治正確」就是其中一個議題。
所謂「政治正確」，就是在一些價值觀上的標配，例如不得基於性向、種族和身體特徵歧視他人，不能依靠權勢對他人進行性騷擾等等。這兩年聲勢浩大的Me too運動，就是「政治正確」的集體表達。我本人一直是一個「政治正確」的推崇者，在我看來，「政治正確」是一個美好社會的道德，倫理和政治基礎，也考驗一個人的品德和人格。但是在這次美國大選中的一些討論，讓我重新思考，所謂的「政治正確」，如果走到極端，是不是也存在「不正確」的問題？
之所以會有這樣的思想糾結，是因為在這次美國大選中，支持民主黨的一些美國左派精英，一邊打著「政治正確」的大旗支持「黑命貴」黑人維權運動，另一方面，對於川普支持者，卻輕蔑地稱之為「紅脖子」，一些大學教授公開說支持川普就是「反智」，而他們對川普及其支持者的主要指責之一，就是對方的「白人至上主義」以及說話粗魯等等違反了「政治正確」。這樣的雙重標準，在這次大選中遭遇了抵制，川普身上集中了很多違反「政治正確」的特質，但他獲得了將近一半美國人的支持，其中有不少其實也是大學學歷以上的白人，也是「政治正確」的奉行者。為什麼會這樣？「政治正確」難道不對嗎？
在我看來，「政治正確」本身當然沒有什麼不對，但是我們也要思考的是：誰是「政治正確」的裁決者？應當有這樣的裁決者嗎？我認為，政治正確這個議題只要在社會上，在公共討論平台上成為一種不容挑戰的定論，比如說什麼行為一定就是歧視，那就必然會成為一種壓迫，一種道德判斷上的壟斷，這就等於是一種非法律意義上的對於言論自由的侵犯。換句話說，如果「政治正確」被一些人用來以他們的單一標準來統一所有人的思想，與他們意見不同的就一定是異類，就一定是「政治不正確」，那麼，這離思想專制就不遠了。我們必須問自己一個問題：言論自由重要，還是政治正確重要？
這次美國大選中，有關種族歧視的問題就是值得反思的例子。川普及其支持者一直被左派指責為「種族歧視」，是「白人至上主義者」。這樣的人有沒有？當然有。但是如果我們願意深入分析，就會發現，在一些貌似違反「政治正確」，貌似歧視的言論的背後，其實有不同的情況：有的是成見，有的是偏見，有的就是歧視。但我們不能一概而論地把成見和偏見都當做「歧視」，否則大家都不敢說話了。不允許別人有歧視是對的，但不允許別人有成見，就接近專制了。
真正的「政治正確」，應當是一個人可以有自己的想法，哪怕這些想法不合時宜，其他人無法接受，只要他不把想法變為實際行動，不去侵犯別人，就不應該受到歧視。這次美國大選中，最有意思的一個現象，就是少數族裔和同志族群投給川普的人數是增加的，這說明美國社會對於過分的政治正確，已經產生反感了。當「政治正確」本身成為不可挑戰的準則時，這就是「政治不正確」了。
總之，我個人認為，允許不允許別人「政治不正確」，是對「政治正確」的考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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