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時多雲

限制級
您即將進入之新聞內容 需滿18歲 方可瀏覽。
根據「電腦網路內容分級處理辦法」修正條文第六條第三款規定,已於網站首頁或各該限制級網頁,依台灣網站分級推廣基金會規定作標示。 台灣網站分級推廣基金會(TICRF)網站:http://www.ticrf.org.tw

【自由副刊.書與人】 海跟我說年紀算什麼 - 廖鴻基談《最後的海上獵人》

2022/03/16 05:30

作家廖鴻基。廖鴻基長篇小說《最後的海上獵人》。漁船在花蓮附近的海上鏢魚。船上的廖鴻基。1997年的廖鴻基,那時的討海經驗,化為了此刻的小說。昔日海上鏢魚的作業。

專訪◎林楷倫

「我是個愛做夢的人。」廖鴻基(1957-)如此說。在《最後的海上獵人》裡頭的角色都有夢,夢是指夢想,也指逃脫現實的夜夢。為何是夢?這是訪談最後的問題,廖鴻基說他愛做夢。夢連接起現實與虛幻之間。

讓讀者做起海洋的夢,醒來才發覺自己身為島民,缺乏了對海的認知。

島民要驅車多遠,見見應是日常的海。衝浪、玩沙、吃海鮮,觀光之外,海是什麼呢?

「這是個不合理的海島社會。」廖鴻基直言,他是用自身對海的嚮往書寫海洋,他的美學與敘事不是要跟讀者說什麼才是合理的海島社會,反而專注地展現這島上以海為生的人們,忠實的樣態。

小說始於三十多年前的討海生活,靈感散落各處,有些成為短篇小說,有些織成散文。為何是2021年才書寫首部長篇小說?筆者問廖鴻基,他說起他生命裡許多工作如何切割起時間。對他而言,長篇小說需要專一且凝集的情感,2021年大疫帶給廖鴻基得以書寫此些情感的時光。

陸地人/海人

《最後的海上獵人》標示台灣漁業的興衰,從海湧伯要上船學鏢魚,還得拜託船長,到清水上船當海跤,不同以往是學技能,反而如添人手一般的招工,便能見到雇傭關係的優勢轉變。這轉變的過程更顯露台灣的城鄉差距,或許不只是城鄉差距,而是城市/海洋的差異,在海上的人想往城市走,在城市走投無路的人往海上走。「城市人拿筆不拿起槍。」廖鴻基形容書中尚未討海的主角清水時如此說,而往海求職便是不得已。藉此小說窺探台灣昔日討海人的風貌,可見鏢魚文化的昔日榮光與今日海洋資源逐漸枯竭的對比。

回到陸地人/海人的區隔上,捕撈漁業的在地就業人口流失,我常問船東,為何都沒有年輕人來,他們總回:「臭、累。不如去附近的工業區上班。」台灣的陸地與海很近,卻遠。《最後的海上獵人》書名中的「最後」兩字,討論的便是如何變成「最後一個」,我試著問廖鴻基:「這有明確的時間嗎?」

「已經很久了,但現在仍然持續著。」他說。持續沒落或是持續找尋新的傳承並沒有答案。

切斷、分散、凝聚又共織

小說開頭展開的是各人物的背景,廖鴻基以多篇小章節展現小說結構,讀者可見的是主角對於人生的切斷重來,而海湧伯、粗勇仔、輝龍面對的是展福號的職場轉變。以時序連接各小章節,但展開的結構則是多線的。多線結構不只展現作者對本書的野心,廖鴻基更說這是相應他人生的境遇,陸地生活的高度競爭與必須不斷突破的人生,往海上走,遇到老海人們的生命智慧,亦可以說是廖鴻基生命中的轉向。

小說裡頭的粗勇仔轉去陸地工作之後,又懷念起海。清水熟悉海上工作之後變成濁水,雖然途中有些挫折,卻仍然上展福號,這些人又再度於海上凝聚,共織起丁挽(白旗魚)鏢魚漁業的圖景。絕非出於人定勝天,廖鴻基描述的是人之於海、之於生命並不是軟弱,可激起波濤,能讓清水變成濁水,駛船在海中像是飛翔,順風逆風亦要向前飛行。

台灣的海洋及其文學

廖鴻基書寫海洋,在眾多的評論裡,仍可看到以《老人與海》、《白鯨記》等外國著作做為相互比較,當中比較的是兩方作品的情感,很少見到不同海域與漁獲的討論。關於這點,廖鴻基認為台灣海洋資源的豐富與漁撈文化的多樣性,常被忽略。為什麼台灣在地的海洋及其文學沒有獲得相應的重視,除了前述所討論的陸地/海洋,還有國家與教育將海當成危險的領域,海上工作總被講成極高風險且暗喻某種階層才會去做的工作等等,透過廖鴻基的書寫,我們能見到除了《老人與海》之外的海洋觀點,海洋本來就沒有一個固定姿態,這本小說演示一艘船三、四個人與丁挽所處的海域之間,有萬千模樣,危險的、富有希望的、猶豫的世界。當漁船航行,船上人們的判斷影響著漁獲,甚至是生命安全,過程都倚靠著日日積累的經驗,經驗的獨特性便是廖鴻基的海洋文學。

一切可以從現在開始

廖鴻基的創作生涯三十餘年,在六十四歲寫了第一本長篇小說。年紀對他來說不是問題,他有更多想寫的海洋題材要去完成,「只要我能寫,便會繼續寫。」他豪爽地說,回首他自己的書寫生涯,他提及勇敢兩字,以及三十年前遇到的老海人們所傳承的經驗。《最後的海上獵人》中的海湧伯,便是這些老海人們的綜合體,熟悉廖鴻基的讀者對海湧伯這名字並不陌生,《討海人》亦有海湧伯出現,兩位海湧伯的漁法與目標魚種有所差異,但廖鴻基指稱海湧伯象徵老海人的智慧與知識,在海上的隨機應變,不能慌張,面對生死交關的情景亦然。見過大風大浪,看待海的一切必須內斂,才有所累積。

悲傷的是台灣海洋資源與漁撈文化中,有多少這些老海人的經驗沒被傳承,書寫之外,更是勞動層面的一切。筆者跟廖鴻基討論台灣漁業的現況,感歎最後的海上獵人,並非沒魚了,而是無人想做。

海洋必須被思想。

如何思想,不如去花蓮坐坐廖鴻基的船。或是,找尋離自己最近的那片海,看看海浪,看海的遠方那幾艘漁船,也可看看日漸變多的風電,試著想想海是什麼?我們又是哪樣的島民呢?●

☆藝文新聞不漏接,按讚追蹤粉絲頁
☆更多重要藝文新聞訊息,請上自由藝文網

不用抽 不用搶 現在用APP看新聞 保證天天中獎  點我下載APP  按我看活動辦法

網友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