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副刊．地下室錄音】 陳柏煜／颱風動態

◎陳柏煜

◎陳柏煜

我們四口之家，廚房打通後，有了一個不算小的客廳。客廳的左手邊是近乎全牆面的大玻璃窗，這在同類的公寓也不算尋常的設計。或許是為了風景的完整性，窗簾掛鉤的軌道被「折」進溝槽中（所謂「無邊際泳池」也有概念接近的隱藏），使得掛鉤的拆卸變得極其困難，你最好擁有小孩般細瘦靈活的手腕。每年過年我就得極盡吃力地舉手伸進那溝槽。一個俐落總得仰賴一個狼狽，像冷氣壓縮機有借有還。窗外本來有菩提樹，颱風把老菩提推倒後，現在窗子可以望見對街的國中。入夜，體育館亮起來，那條長方形的光亮彷彿能使人聽見球鞋摩擦地板的聲音。青少年時期的我，很羨慕球場上自在競爭的男同學。摩擦力讓他留在社交場內不摔出去。

電視播放著颱風的最新動態，爸爸用封箱膠帶在玻璃窗貼上×××，我說我也要幫忙，只因為我喜歡它的氣味與拉開的聲音，比起透明膠帶夾克式的隨興，更像鄰居哥哥穿脫深色針織衫的樣子。晚餐的時候，強風劇烈搖晃玻璃，好像外頭有隻尼斯湖水怪，使勁地想頂開水面，我們吃著花椰菜與濃湯，假裝那隻怪獸並不存在。爸爸起身查看×××。半夜我躺在自己的床上。說來奇怪，颱風變成了一隻很小的鳥，規律地啄著我的小窗。爸媽都睡熟了，我摸黑找到膠帶，在那好像是心跳的地方貼上小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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