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副刊】 小令／喝茶換氣

◎小令

◎小令

定期去拜訪的茶農，正在做新茶，已經到了浪菁階段，茶農一家都在現場忙碌。一走進製茶的現場，就聞到濃郁的茉莉花香，然而，這卻是茶葉飄散出來的香氣。

茶農從攤平放涼的茶葉堆中，伸手抓了一撮，就放進白瓷蓋杯，注上熱水，端來桌前。遠方的浪茶機，開口朝上，茶農順著目光說，已經大浪過了，還要幾次的小浪才算是完成。順勢追問，幾次？茶農說，再兩次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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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光回到蓋杯裡的茶葉，陽光甚好，從窗外灑進，可見茶色的輕透與純淨。拿了一支瓷湯匙，撥動茶葉，感覺葉片的鮮活與彈性，接著將蓋杯裡的茶湯，一小匙地舀進茶杯，聞香，啜飲。

花香極其濃郁。

茶農還在裡裡外外地走跑著，一下忙著電話聯絡除草工人，一下又趕去烘茶的地方，看顧狀況；最後才回到桌前，只說不能久坐陪聊，隨即談起自己最近在用觀想的方式做茶。

怎麼觀想呢？就是在腦袋裡已經先想好要怎麼做，時間長度，跟各種變因的細節，全部都想清楚之後，就直接去找製茶師，把做法仔仔細細講一遍；茶農說，因為他很清楚，自己的茶要怎麼做才會好喝，所以他最近都在用意念做茶。

不久，除草工人進來，兩人談了幾句，茶農說要去忙，就離開了。

彷彿茶農是從花香中走出來，寒暄招呼過，又從花香中離開，唯一不變的，是滿室的花香未曾減淡。

剛浪過的茶葉，攤平，靜置在大圓形的竹篩上，從地面到近乎一樓層的高度，都放滿一盤盤的茶葉，還持續在釋放香氣；宛如茶葉在呼吸，吐露芬芳如花息。

因為茶葉還沒做好，只能先下單。過些時間，等茶葉寄到家裡的時候，立刻燒水泡茶，一喝，果然如實呈現當天現場的白瓷蓋杯中，近乎一樣的茶湯滋味，且花香濃郁度更高。

在滿室花香中品飲新茶，跟在自己的家裡品飲新茶，相比之下，家裡雖不至於釋放跟製茶現場一樣的滿室花香，但至少，香氣同樣充滿整個口腔與鼻後嗅覺，反而使人捨不得開口說話；那是當天在製茶現場時，完全沒有意識到的。

喝了茶，竟會捨不得說話，只想靜靜呼吸；在吸吐中，重複感覺花香的流動，進出體內；隨即觀想自己是剛剛浪過的茶葉，在時空中安放一切後，專注換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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