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副刊】 何亭慧／多肉植物園導覽

◎何亭慧

◎何亭慧

野兔耳

時常凝視你。炙夏裡其他草莖自顧自冰涼，你卻布滿溫暖的絨毛，抵擋烈日，以為是貓在冬陽下酣眠。其他草葉禁不起乾渴而萎黃，你卻長出更多柔柔的耳朵，橘色的，傾聽焚風旋舞，沙土間馬陸的步行。

時常凝視你，身上的時間。像花，從花苞漸次舒展，卻不像花盛開般耀眼；可仍像花，使收到心意的人，笑眼盈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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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靈魂

已準備好要否認你的稱許，我對世界的善意微不足道；也準備好要責備你的戀慕，青春的美目轉瞬便黯淡。你卻說，愛的是我純真的靈魂。

一時啞然。從哪裡看見我的靈魂呢？紅色的詩句間，橡皮擦留下的白色擦痕，是妳靈魂的暗紋。

魅惑之霄

夜晚是一張砂紙，把所有的感受磨細。我不能去感覺，湖面上晃動的月光，划槳聲，和你。所以故意接起電話，吵嚷著，像白天亮晃晃的街市，遠離夢境。

回岸上吧。月光晃動，划槳聲，我不能去感覺。你低低說了一個故事，夜的沼澤，藏匿的寶石，和拿著杖的牧人。是風聲嗎？

我絕不去感覺。黑暗中一株多肉之花，綠色營火在中芯燃燒，熒熒煌煌，鑲著紅邊，彷彿一顆顫抖的心臟。

銅杓

巨大透明的玻璃碗，一球球冰淇淋雪白誘人。她伸長了手，還搆不到，以銅，以鏡，以幻想為匙，或是舌頭。一朵朵的舌頭，想望著明天。

檸檬派

像極了生日時我為自己做的檸檬派。

很多的檸檬汁，很多的糖，經過混合、靜置、烘烤，等待帶走了局促，留下清新的酸甜。青綠色的皮屑降落，芸香科的氣息揚起。透明的午後是一個香水瓶，把它盛裝，旋緊。

帶孩子們去一片廣袤的草地上野餐……我的願望很微小吧？不，一年一年，妳總把夏天的果實封進瞳孔裡，醞釀暮冬的酒。品酒的時候，妳從不後悔。

漫畫湯姆

想像、創造、不顧一切去體驗……那是湯姆的年紀。無奇的日子裡，我召回一朵一朵的記憶，與電視劇重疊，還有那些書，與空氣中的音樂。

偶爾提領存在青春帳戶裡的星星，不，只是做為利息的光芒。你知道，它們都是恆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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