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副刊．地下室錄音】 陳柏煜／相似的臉

圖◎郭鑒予

◎陳柏煜 圖◎郭鑒予

某些玫瑰交頭接耳，某些默背台詞。準備室裡冷氣強勁，俊美的青年等待被叫名字，去隔壁房間試鏡。他們都黑髮白皙，下顎細緻，像有隻手負責揀選花束（碩大、相似、勻稱），微小差異在於他們的夾克襯衫毛衣，以及想突顯個性的紋身與首飾。（像有隻腳把完整的玻璃踩碎：相似使空間產生恐怖的斷裂。）立體的雪山，融雪一點一滴滋養山坳裡的玫瑰。許多臉聚集起來，臉頰飄動橙紅與金的雲彩。（像扭蛋機的公仔，於通過暗門前──暫時地、表面地──互相親熱友愛。）試鏡有指定的場景與台詞。背著相同台詞青年，讓我想起雨天，揹著殼的蝸牛成群爬上路面，在雨水與黏液的混合裡前進。再小心仍不免腳下恐怖的踩碎。我想有人終究是成功了。

比如，通過試驗贏得新娘。愈聰明的閨女愈喜歡冗長的關卡。眾追求者共聚一堂。預期肉搏的人已脫去上衣。擦亮兵器。預期解謎的人帶來辭典與夜燈。假消息在間隙流竄，被證實是混淆視聽的計謀。先來的人熱心為後到的人解說，但總體而言沒人清楚實際的情況。於是有人借火，有人在角落徐徐抽菸，有人開始玩手足球。三更半夜眾人為冠軍賽關鍵的射門盡情吼叫時，她仍未現身。有人不耐煩。有人相談甚歡，肯認彼此設定的目標（規矩甚嚴的富家女），也開心結交到朋友，於是雙雙離開會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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