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副刊．地下室錄音】 陳柏煜／放牛班的春天

圖◎郭鑒予

◎陳柏煜 圖◎郭鑒予

地獄比天堂有趣。你喜歡的壞傢伙都在那裡，隔壁的放牛班多令人欣羨。令人欣羨，當你們的教室迴盪著白粉筆的頓挫及隔壁傳來的轟笑與叫囂。當你們這些制服乾淨的小天使像河邊的蘆葦，心思燦然，沒有嘴巴。隱形的魔鬼就在頭上盤旋（電風扇那裡）。又笑，又叫。又通過你好像風一股通過笛子。你的制服褲頓時立起直笛。但穿環燙髮的男同學無意為惡，快樂無比，像一支純真的合唱團。你雖然最喜歡黑暗王子，卻對他的狐群狗黨來者不拒，約定下課一起練習直笛。這是一種賓果遊戲，如果不想瓦解地獄，不想讓奶蜜汙染黑暗之心，就用男朋友們將他包圍愛護。你盡己所能地避開他。

黑暗王子總是戴黑口罩不分四季。他在班級間非常出名，像明星，或像明星的低調。這很合理。照明的工作交給車頭燈路燈閃光燈。漆黑夜空中，他接近不放光。但你們總是看。瞬間是牙齒。瞬間是眼睛。不確定是水還是火的物質流過去。於是你明白，轟笑與叫囂裡沒有黑暗王子的聲音。直線、曲線、鋸齒線不是他。泡泡糖、蛛網、小爆炸不是他。王子的嗓音是低沉或高亢呢？你一直好好奇。但王子從來沒打電話給你。（翻過畢業合照，照片的王子和他本人同樣安靜。所有壞男孩現在也同樣安靜。你仍想念地獄。光滑的表面燃起橘、粉紅、黃與綠的放學的霞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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