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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由副刊】 楊智傑／血鴉、曠野、銀彈
◎楊智傑
◎楊智傑
我的心過於逼仄容不下一粒曠野。但曠野裡無數血鴉鳥獸慌飛我聽得到。它們被銀彈嚙灼、下墜的聲音我聽得到。
遠方黃昏跌坐了下來。
下墜的那一刻幾乎是永恆，是一種生長。悔恨在生長。屍體在生長。黑暗在生長。亂葬崗的泥土在生長。墓誌銘在生長（那算是中陰處子的第一聲嚎哭嗎？），彈孔裡的細菌和潰口也是，就連那位千尺外頂著槍托的獵人孱弱的惻隱之心也都戮力戮力地生長著。
此時此刻我的心容不下一粒曠野，但曠野仍以千億恆河沙的數目存在著。曠野在奔跑，曠野在跳躍，曠野被人用指腹緊緊掐住深深愛著，也被憎恨。
很良善、很溫柔的憎恨。
我容不下曠野，但曠野容得下我。無助地在灰濛濛的曠野裡啜泣，漲紅，像一顆白化症嬰孩上粉色的痣。
我啜泣。只因我與那永恆下墜的血鴉鳥獸無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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