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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由副刊】 左耀元／我們都曾是王藍田
◎左耀元
◎左耀元
「我氣到把雞蛋捏爆。」那天豆子哭著告訴我。她微彎的髮尾向同側調皮地翹起，鼻涕沾溼了口罩。
那是寒流剛走的高雄，不冷不熱，穿外套腋下會冒汗，不穿又會打噴嚏，空氣品質很糟的一天。但更糟的是豆子的心情，那天真的可以說是她的Bad day，諸事不順，禍不單行。塞車、吃了難吃的晚餐、圖書館的位置被整晚打手遊的學生占走……各式微小的鳥事累積成一個很幹的一天。
她回到宿舍只有一個卑微的願望，就是吃一顆母親為她準備的茶葉蛋，讓簡單的家鄉味，好好撫慰她受創的身心。
沒想到，連雞蛋都想整她。
那顆雞蛋不知道是不新鮮還是發生什麼質變，蛋殼膜固執地黏在外殼上，手愈剝愈疼，蛋白又莫名地軟爛，一直從手中滑落。
最後她一氣之下將雞蛋捏碎，流下憤怒的眼淚。
「真是『豆子食雞子』啊！」我想起國中課本《世說新語》的那篇短文。
「我們都沒有真正理解王藍田。」豆子說。
《世說新語》忿狷篇以滑稽的語氣書寫王藍田吃雞蛋一事，文末引述彼時德高望重的王羲之評語。然而進一步查證，才發現王羲之與王藍田在官場上早就互看不順眼，可以說王羲之的批評帶有很深的個人偏見。
也許我們早就習慣看到一些故事的片段就去腦補事件的原型，然後一些意見領袖再適時補上一腳。
在某些很無助的時刻，我們都曾是王藍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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