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副刊】 小令／護身符

◎小令

◎小令

最近一次面對玻璃瓶時，在瓶口做十字固定，但長度不合適，需要拔出瓶口再稍微修剪，那時，花課老師也在一旁，看著我要從瓶口拔出十字的枝條時，提醒我說，要小心，你這樣拔，感覺玻璃會碎。

我說好，我會小心的，我再慢慢感覺一下。結果玻璃就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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瓶身從我拔起十字的路線，斷開一長條玻璃碎片的切面，近滿瓶的清水從破口處，瞬間衝往我的裙身流往地面。花課同學陪我一起清掉地板的水，我不停道歉道謝，又說我去一下廁所。

我無法冷靜，卻也無法感覺，剛剛發生的瞬間，不知要從何處修正起，同時也是我第一次意識到，玻璃脆弱，真的會破。木頭枝條的尖端，還是有辦法在最大張力的移動過程中，瞬間撐破我以為算是有些厚度的玻璃瓶。

我回想那過程，也許並不是玻璃瓶不夠厚，而是一切因緣俱足，所以成全碎裂。

玻璃瓶不是我自己的，是跟老師借的，老師說沒關係，又搬來一個新的玻璃瓶，課堂繼續，結果腳底板刺出一個小血點，我小聲跟老師說，老師立刻開始吸地板，把水都吸光的吸塵器真了不起。我跟老師一起讚歎高科技的吸塵器。抹掉腳底的小血點，隨後老師拿拖鞋借我穿。

繼續插花，插到下課前，我都不知道自己在插些什麼。

腳底板已經不痛。我也準備要下課，必須把剛剛插完的植物移出玻璃瓶，然而，剛才的碎裂陰影很快就如噴泉般湧來。總算是謹慎且安全地移出所有花材後，順利歸還玻璃瓶。

回程，我還不敢去想，我現在居處的玻璃瓶身如果碎裂了，還會不會有水流出？會有多少水流出？甚或是，我做出來的十字固定，足夠穩定插花作品，也能夠平安緊密到，玻璃瓶不會被木頭枝條割裂？

我帶走做好的十字固定，其實不過就是兩根木頭枝條。我不知道還用不用得上，在往後的花課或自己家裡的玻璃瓶，是否合適，但十字沉落在背包底部，像是某種護身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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