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副刊】【一年無愛】6之5 十二月：魚腹傳說

航向鯨的國度。

文．攝影◎伍軒宏

原本一切都那麼平靜，那麼灰藍。突然間，低頭察覺鞋尖緊鄰水邊，才意識到他們站太靠近海，就聽到水聲，看到黑白分明的逆戟鯨從水中躍起，把小意吞噬口中，只見穿牛仔褲的腿和鞋子還露在口外，逆戟鯨已經沒入水中。事情發生得太快，他在旁邊連水都還沒有濺到，不知道如何反應，也還來不及感覺。看著回復平靜卻充滿威脅的海面，腳步往後挪了兩步，腦中閃過一個念頭：小意已經在魚腹之中，那裡應該很潮濕才對。

逆戟鯨其實是海豚，不是魚，他更正自己。想到小意算是明達的女友，他是受人之託，他有責任。青春年華的少女，突然到了魚肚中，很奇怪。他有點擔心起來。應該求救，剛才附近很多人，一下子都不見了。他跑了很久，氣喘吁吁，只跑了一小段。單車呢？來得及救嗎？怎麼會來到這片海邊？怎麼會發生這種事？轉身看看周遭，不真實的地景，不可能的事件，只會在夢境發生吧！一定是夢。他就這樣醒來，渾身是汗，雖然已經十二月。

請繼續往下閱讀...

明達從雲南回來了，跟明達的好友，小意的哥哥。大家到餐廳聚了一次後，他沒有再去找小意。

那之後，他會從家裡走幾步，到溪谷高處，看幾眼對岸的卡夫卡大樓。過了幾天，網路上傳說，小意舅舅在大浪天海釣時被海浪吞噬，當時恰好在一旁的小意也被捲走溺死。他覺得怪怪的，舅舅去海釣，小意會跟去嗎？繼而想，死了也不錯，因為他已經開始喜歡小意，但他們差別太大，不會有結果。

查證後得知，小意的同學跟小意舅舅一起被浪捲走，在本地鬧了不小的新聞。為什麼小意的舅舅會跟她同學一起去石梯坪海釣，年輕女生很少喜歡海釣的，結果還一起死了！這裡面一定有些古怪。對於常常傳出惡劣天氣下，有人不聽勸阻到海岸釣魚而被浪捲走，他有一個理論，只是缺乏數據支持。他認識幾個釣客，觀察後得知，沉迷海釣的人，其實是不願意回家的人。冒著被大浪捲走的危險也要在颱風天海釣，不願意回安逸的家，那是因為他們有比死更想要逃避的東西。這就是海釣的祕密。

至於已婚中年男子帶著少女到危險岸邊海釣，雙雙被浪捲走的情事，就難免有更黑暗的內幕了。

他想，應該去探望失去了舅舅也失去同學的小意。

那天夜裡，他夢到小意在魚腹裡。吞噬小意的逆戟鯨導航聲納出問題，擱淺海邊沙灘，腹部有一個門形狀的開口，他騎著單車進去，轉了一圈，小意頭髮濕濕的（不過還好頭髮多，沒有塌下太多），躺著微笑說：「明達已經來過，但那時候我站著。」同時，一股強烈的魚腥味彌漫，通常夢裡是少有嗅覺的。醒來後，好像還可以聞到。●

☆藝文新聞不漏接，按讚追蹤粉絲頁。
☆更多重要藝文新聞訊息，請上自由藝文網。

不用抽 不用搶 現在用APP看新聞 保證天天中獎　 點我下載APP　 按我看活動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