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副刊】世間的兩種人

◎庄腳人

我有位同學比我早三個多月出生，平常往來或開同學會時，未曾聽他提過身體有任何疾病。年近九十歲，一般老年人的視力、聽力、牙齒咀嚼功能大多會退化、腳部也會感覺痠痛，行走爬高感覺較吃力，這些都是一般老年人必然的退化現象。有些人超過九十歲，就會感覺腰痠背痛。這位老同學卻都不曾抱怨這些通病。

幾天前接到某位同學的通知，這幾天要在某餐廳聚餐開同學會，在請柬上也附了各同學的住址及電話的通訊錄。然而第二天，我就接到上述提及的那位老同學其子的電話，說他父親於十多天前過世了，只因不知我家電話故沒有即時通知。他在接到同學會通訊錄後，得知我家電話才趕快通知筆者。筆者在接到噩耗後，即刻到同學家中祭拜，並詢問究竟。

請繼續往下閱讀...

老同學的兒女說，他的父親向來沒有什麼病痛，只是爬樓梯時會有點喘。赴醫院檢查，醫生說其心臟有些問題，但並無大礙，拿一點藥吃即可。所以他本人及家人都不在意，只是最近感覺胸部會痛，而為了慎重到另一家醫院檢查，果然發現長了寬2公分、長4公分的肺癌腫瘤，醫師說因年紀大了不宜化療，建議吃藥及電療。依照醫師的囑咐住院，病況好轉時就出院回家，在家感覺不舒服隨即去住院。進出醫院反覆二、三次後，父親可能自覺壽命極限已到，堅持待在家中。而在家的那段時間，並沒有露出憂傷的模樣，也沒有因病痛而呻吟。停止呼吸時也很自然，好像睡著似地，真是所謂的永眠了。

聽了老同學家人的一席話，心中感慨萬分。因在諸多同學中，這位老同學的學養和涵養，最令我敬佩與尊敬。向來不在人後說長道短或道人是非，為人又隨和，很好相處。尤其很能體諒別人的立場，例如他很了解我工作的繁忙，所以每次和我碰面，要事談妥就說要離開，從不久留。我說為何不多談些題外話，我們年紀都這麼大了，彼此來日可能不多，所以應該要多談些健康或彼此家庭的狀況。但他卻堅持唯恐他的囉嗦，會影響我的重要工作。他總是這樣替別人設想，為人謙虛，是個令人敬重的人。

這位老同學始終和我保持親密的關係，尤其早期仍在學時，曾一起到家住羅東的同學家中，那時穿著學生服拍攝的相片，直到現在彼此都蒐藏著。那位住在羅東的同學，家裡經營布店，他父親娶的三位太太都住在一起，所以那位同學在家裡有三位母親，分別稱呼媽媽、阿姨、阿娘……這些都是我們偶爾提起年輕時代的回憶。在老同學的靈桌燒香祭拜時，看其遺照感覺不出他已往生，我僅認為他已不能呼吸，而我仍是個可呼吸的人。我也聯想到世間除了有善惡、是非等無形概念的差異之外，只有能呼吸的「活人」和不能呼吸的「死人」兩種有形的人而已，不知讀者能否同意此看法。●

☆藝文新聞不漏接，按讚追蹤粉絲頁。
☆更多重要藝文新聞訊息，請上自由藝文網。

不用抽 不用搶 現在用APP看新聞 保證天天中獎　 點我下載APP　 按我看活動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