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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由副刊】【書與人】神之地下室 - 高翊峰的首部長篇小說《幻艙》

2011/11/14 06:00

專訪◎潘弘輝

神在哪裡?神就藏在細節中。

《幻艙》是小說家高翊峰的第一部長篇,經歷四個版本的增修,從原本的七、八萬字,擴展到二十一萬字,再節縮成為十九萬字的一部重量級作品,其間經歷坎坷起伏,成書總共花掉三年時間。

「幾年前在北京,為了工作留下來善後,妻兒已先行返回台灣,一個人獨留在北京,處理事情、安排連絡之餘空出的時間,我都在租賃小區的一個地方,試著安靜下來。在這樣的過程裡,我的這個長篇發生很結構性的變化!這次大破壞,瓦解了原本的結構,我決定整個放開手,開始增加新的小說人物,抓出更多配角,進入小說空間裡的地下室。然後放著發酵。」高翊峰說。

回台灣一個月後,重看七萬字的新結構。思索、回想在北京的那一個月,內心其實很徬徨。當時身邊存在很多變數,一方面出現新的工作邀約,另一方面,在台灣的家人也需要他回返台灣。這種拉鋸,深深影響小說,那時,也開始拜別一些交情還不錯的朋友,預料離開後,短期內不會再相遇。這種感覺,對他而言很奇怪。因為內心真的會出現:某個人,將就此不會再見面了的感覺。

一個人待在北京,那個月,酒喝得不少。一個人喝,讓自己陷入昏沉,也在這種狀態上,放任小說拆解、重組,天馬行空蔓延。記著筆記片段,陸續寫了三、四個月,這就是我們所看到的《幻艙》主要結構雛形誕生的背景。

這背景帶我們進入到封閉的地下室,待了下來,新增加的小說人物,強悍地在這個空間裡自由發揮,交會,角色自有生命力般蔓生出情節與互動,小說家竟無法用主觀意志去主導,因為硬寫過後幾天回頭看總會不滿意,於是也就放任角色自己去演出。

如蜉蝣般交織的小世界

「小說自身的生命力,真的不單只是我自己想像的那樣,書出版後,陸續接受到不同讀者的回應,我也開始思考別的可能性,這個長篇究竟隱埋著什麼?也許小說寫完,它又自身發展,便不只是我原本想像的那樣。小說的繁殖,真的是由角色人物的抗力慢慢熟成的,經常,我一介入,反倒造成不好的發展。睡一覺起來,就會覺得為什麼不順著角色的特質走下去。有時候,我任性地去主宰故事的進展,就完了,幾天後會把自己不順從角色的篇幅,全都刪去。所以,後來幾乎是乖乖被角色牽著走的。」高翊峰說。

但即便是任由角色自由去發展,完成的小說也將暴露出作者在創作上此一階段生命所關注的核心內質,藉由許多不同的人都進入了「幻艙」,各自有著不同的身世與不願面對的記憶,漸漸在艙裡如蜉蝣般交織,勾勒出的小世界,傳遞著一整個世代某種無路可出的憂傷與壓抑,故事本身強悍地寫就出來,讓人驚心、不安,亦像酒後酩酊緊接著憋一口氣沉到深不可測的湖底,然後腦袋瓜子在酒精中解離,氣仍憋著,神識已在另一度空間亂晃,卻找不到路回來。

氣憋到底終究還是要回來的不是嗎?否則就要溺斃……

是否溺斃並非小說家所關注,反倒是遁隱到那個解離的地下世界,再回不去,經過努力最終也無可無不可地滯留著的地下室艙間;在這裡,幾個角色像經由魔幻之手操弄的懸絲傀儡,各自依循角色的性格生活、互動著,時間經移,原本的身世與記憶,也都逐漸模糊而被放棄了。

細節的描述、虛實之間的穿插轉換、角色的設計,都充滿想像力與獨特的創意巧思,無力感、虛疲感,以一種詭誕荒謬的氛圍進行著;存在感是什麼?小說中主角達利的筆記本是最重要的關鍵,透過自我意識寫下的,是存在過的事實,但意識所接收的,那些消息:被減去日期的消息、可用金錢衡量價格的消息,記憶中存在過的畫面,都因為不被愛、不被記憶與需要,而被抹淡消弭。

耽溺沉淪者的遁隱之處

不被愛的原因是什麼?因為無能力去愛,故事裡充滿巨大的恐懼,害怕失去,所以不給予、不前進、不動作,只要站在原地不動就可以不面對死亡、遺棄、傷害與分離,每個不同的角色都在這樣的前提下進到地下室,並任由一天一天重複拉長的時間,支解原本的自我,在這點上,小說家挖掘到人們「逃避」的共通性,於是這故事一瞬間切入成為每個讀者都可挪用自身的情感、經驗去做連結的一個「縮進去」的故事。

縮到自己的艙間,在這裡不用管難捱的現實,就在意念的小世界裡編織營造自己的生活,可以免去傷害,但也就任由時間刻度一點一點變緩,現實解離,就活在自己的幻艙,看來就是我們所處的這一代:網路沉迷電動玩具的一代、政治宗教狂熱的一代,嗑藥搖頭文化的一代,所有無垠耽溺沉淪的,無非都遁隱到自己的幻艙裡去了,《幻艙》讓我們看到這些,觸動人心,也令人警省。

高翊峰一邊擔任雜誌副總編輯,一方面還要創作這樣深沉壓抑的長篇小說,無疑花費更多超人的心力,「這種日子真的很恐怖,開關一沒有切換好,工作跟寫小說兩邊都會亂掉。試著維持這種恐怖的平衡真的很累。」他說。

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以《金剛經》昭示的佛法而言,幻艙又何嘗不是服膺於此?一花一世界,一砂一淨土,小說裡這一小方地下室,不正也是一座鏡花水月、瞬間即逝的小小壇城!保持信念,努力創作,然後交給時間,就這樣挑戰著不可能的任務,高翊峰交出了他的第一本長篇小說,而這也讓我們看到了他在不可能之中創造出的一個神奇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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