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覺紀事簿》因為午後的北野武

◎挖礦人

折騰了一個上午，下午回家時，每個人都躺平睡了個午覺。

繞了我的狗窩一周，彷彿有高手闖了進來，把每個人都打倒並散落在各處；這邊趴一個，那裡躺一人。我雖然還清醒地坐在地上，但也像連續劇那些被打到垂死的小嘍囉，只等待主角問完話就要側頭及閉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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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死的是我最後睡意消失了，被疲憊緊緊附身的我，重到哪裡也不想去。「眾人皆醉我獨醒」，應該就是這境界了。

無聊中想說找些事來做。也許是前述原因的影響，我挑選了塵封多年的北野武作品「座頭市」來觀賞。電影「座頭市」講的是一個身懷頂級劍術的盲人，消滅某個可憐村莊裡所有壞蛋的故事。劇中的居合斬隔了多年再看依然犀利無比，尤其是戲中眾反派們。我要借用《戰爭與和平》裡拿破崙的讚譽，「死得真美」。

片子到尾聲時，我才發現後方有個男孩捲著月曆紙，宣稱正在打造寶劍。座頭市的劍術對男孩，不，是兩個男孩產生了影響。第三個醒來的人將會發現客廳裡有二名偽盲人，正在拿著紙捲互毆。

透過紙捲對身體的敲擊，像打開抽屜一樣拿出從前早已收拾好的迷戀。居合斬。愛的是那種成敗在刀鞘內已經決定，出鞘只是為了印證勝負的俐落。

記得內人娘家中掛著行書的作品，落款署名「劍魂」，我問劍魂是她爺爺的字號嗎？她很吃驚地說：「我以為是劉魄。」

落款劍魂，可見他老人家是好劍之人。我也愛劍。從它開始被人類造出來到現在，許多人都是。相信很多男人心中都曾希望背著劍行走天下，因為那是種屬於浪漫的孤獨。

以前我曾經懷疑對劍的喜好很可能源自柱狀物的崇拜，這觀念最後隨著歲月而風化了。從古裝劇、現代劇到科幻片，強者不論好壞幾乎都使用近戰武器。俠客的長劍、現代戰士的藍波刀到絕地武士的光劍，劍似乎不隨時代而退流行。

然而事實總是殘酷，劍在近代已經逐漸淡出舞台為槍械所取代。但一把槍不論是綠巨人浩克或一隻純真的貓咪，他們觸發板機後造成的破壞卻是相同。唯有劍才能區分綠巨人與小貓的差異，這大概才是它迷人之處。

記得有段李白年少的描述，說他「喜擊劍，為任俠」。生在現代我們其實也持劍走天涯，我們倚重自己的一切力量，那就是一把無形之劍。但有一天我們會跟李白一樣也不再擊劍了，因為我們開始倚重其他的力量，這大概就是成熟（或老化）的表徵了吧。

沒有哪種立場比較好，只是當我們在談天時、說地利、講人和之際，我會想起津輕為信手中指揮扇的字句「不制于天地人」。

那種年少專屬的豪氣和近乎鹵莽的驍勇總是讓人特別懷念，如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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