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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久以前的事了，為什麼還記得那麼清楚？
某天早晨醒來，突然這麼問自己。想起多年前的那個片段，還是覺得很不開心吶，其實那真的是很小的事情，細節卻清晰得如顯微鏡下的切片。
當時我還只是個小學生，有天放學後獨自走到才藝班，途中經過便利商店想著要買個點心充飢。在眾多排列整齊的食物當中，我選了一個長形的巧克力麵包，看著巧克力醬淋在烤得酥軟的麵包上，覺得能一口咬下真是幸福。
我從口袋拿出十元銅板(那個年代的物價低到令人感動)，走到大排長龍的收銀台前，兩個店員看起來很忙亂，馬不停蹄地結帳、找錢還有處理一些瑣事。十元銅板在我的手心裡變得溫熱，輪到我時沒多想就將麵包和硬幣放在檯面上，店員伸出手掌迅速地把錢收走。我正想伸出手拿發票時，店員突然對我說：「十元。」我愣了好一會才回應：「我剛給你了。」
「沒有，你沒有給我十元。」一句話就讓小小年紀的我凍結在隊伍前。當時的我是個極內向安靜的女孩，在學校也很少開口說話，然而被誤會的感覺逼得我要為自己說些什麼。
「我剛剛已經給你了。我把十元放在桌上，是你拿走的。」店員搖搖頭否定，還怒斥我如果真的有給錢也不可以放在桌上。我看著那條巧克力麵包，覺得生氣、莫名其妙，身體和眼眶都在發熱。
「好啦，算我倒楣……」店員見我沉默不語，後方又有好多人在排隊，似乎是迫於無奈說出這句話。我抽走我的巧克力麵包，心想倒楣的是我吧，後來走去才藝班的路上，忍不住低著頭哭了出來。
我終於嘗到什麼是百口莫辯的滋味。如果沒有親眼看見事發經過，語言就成為一種再造事實的手段，黑的也可以說成白的。也許有些人真的忽略了或沒發現某些事，才信誓旦旦地說出他們以為的一切，可是當事人沒有必要容忍不實的指控，那好像親手把人格塗上一筆髒污似的。
記憶裡的小事會在心裡擱放那麼多年，可能是因為太在意了吧；連那時麵包上的巧克力融化後，沾黏在透明塑膠袋的斑斑汙漬都還記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