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學人
她將身體勉強拱成了一座橋,我如僧侶般端坐著,一張雪白的床變成了我們的畫布;光影游移其上,腰似深谷、雙峰成丘,像緩緩降臨的夜晚,濃墨般暈染我身。
她眼神木然地吻遍了我的身體,妖嬈的身體如蛇,卻令自己感到深沉的不潔。那刻我彷彿親眼目睹了場災難,沒有水淹、沒有火燒,萬事卻早成洪荒與灰燼。
高中時,她罹患了嚴重的憂鬱症,我曾陪她一起欣賞她充滿中二病的割腕傷口。
「欸我想喝酒!我們去開房間好不好?」長大後,只要她的憂鬱又隱隱作祟時她便會這樣找我。
夜裡在片言隻語間我們開了房間、買了數手啤酒、做了愛,這次與她見面已是好多年後的事了。她一如當初我見她時那般楚楚可憐,但如今彼此卻像好遠好遠的兩個人。那樣的距離如同荒野中的兩棵樹,毫不相干,只有在彼此被需要時,才被商人砍下,放在同個窯子裡生火。
「我下次想喝酒的時候可以找你嗎?」「不可以。」
每每她想喝酒時便赤裸著身體找我,我屢次拒絕她,我們也漸漸失去了聯繫。後來,再見她是在夢中了,那次是她的婚禮,酒池肉林,窗明几淨,大家咧嘴笑著,她身著白紗向我走來,說自己早已忘記了憂傷。我說我好後悔那天夜裡與她做愛,趁人之危。
她說我傻,這叫各取所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