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張寶麟
在醫院擔任專科護理師的妹妹,談起一件令她動容的病房小插曲。
去年她在病房巧遇鼻胃管不順暢的病患,熱心幫忙排除後,認識約莫九旬老榮民。原來老伯除洗腎外,癌細胞擴散持續治療中,他在醫院見到妹妹總歡喜地拉開嗓門談話。事隔半年,某日他兒子急切上樓找她,說父親的醫師建議轉到安寧病房,正在大鬧脾氣,請她去和父親談談。
妹進病房看見插管的老伯還在生氣,家人委屈一旁不敢吭聲。見到妹妹,老伯滿臉淚痕說他們要他等死。妹妹見狀輕輕抱住激動的老伯,待他情緒穩定說:「您是我工作三十多年見過最幸福的人,因為總有家人陪您到醫院,許多榮民伯伯大多形單影隻前來。長期化療對您的身體百經折磨,他們都感到不捨,醫師建議到安寧病房,是想讓您做舒緩的治療,這是一種幸福。歷練豐富的您,一定明白沒人能脫離『生老病死』的循環,我比較樂觀,會將順序說成『老病死生』,這讓我對生命更充滿希望。正如夕陽西下,它並沒有滅絕,而是在地球另一端重新升起,所以生命是圓的,永不止息的,如果能轉念了解這層道理,那您又得到一個幸福。」
老伯聽完,心情終於平靜下來,願意接受安排。妹安慰他,明天下班前會再去看他。翌日,妹下班欲離去,腦海忽然浮現老伯容顏,趕緊再度上樓,他兒子似乎正焦急等候著,見到妹妹終於鬆口氣,在父親耳邊說:「爸,張小姐來看您。」妹妹見狀輕輕握住他的手,榮民伯伯閉著眼,面露微笑,整顆心悄然安放下來。
半晌後,測心跳儀器陡然響起。妹妹鼻頭一酸,心中不斷祈禱與祝福,自忖沒忘記這件事,否則真會深感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