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舜華
她也不曉得自己怎麼就捱過去的,夏日過半,秋天就快來了。整個夏天她無所事事,曠日廢時地昏寐不醒,貓跳到她身上撓著她的頭髮,她也不為所動,翻過身繼續昏睡。她唯一知道的是,每次醒過來時,她多麼希望自己長眠不醒──因為這該死的夏天,溽暑磨滅每個人的力氣與心志,她痛恨極了陽光──尤其是當她昏昏醒來,刺入眼球的烈日,彷彿在譴責她、鞭笞她、羞辱她。她無心打扮著裝,餵貓時也失魂落魄,趿了涼鞋便去超商喝黑咖啡,有時甚至連胸罩也未著。她感覺自己在太陽底下是隱形的、潦倒的、草率的,接近婦人般的邋遢。憂鬱症的藥物滲透她全身每一條微血管每一顆細胞,她卸下墨鏡,袒露素顏的裸顏。而秋天就要來了,秋天就要來了。●